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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街上,黑影已经吞没了繁华。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只剩下几个夜宵摊斑驳阑珊。
在西餐厅里,刘莽已经吃得肚皮滚圆,现在又来夜宵摊子上喝点酒。运气这么好的一天,可不能浪费掉了。可惜不是在工作日,不然今天找工作,一定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唉,美好的一天就要结束了,又要回到……对了!
刘莽咽下啤酒,脸色微微发红:“萧潇,我得多句嘴。你们家七楼那几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我前些天被他们劫了两百块钱呢,你可得小心点。”
“我不是不知道……”萧潇愣了愣,低下头来,纤纤玉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温柔却泫然欲泣的样子。
作为男人的保护欲腾地升了起来:“我明白了,他们是不是拖欠房租不还?”
萧潇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刘筱曼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奶奶的,改天找到机会,我非得修理他们,为你也为我自己出这口恶气。”刘莽恨得咬牙切齿,完全不记得要是没有伊人扶一把,自己上个月也已经要拖欠房租了的。
萧潇叹了口气:“你啊,躲着点就好了。我和妈妈只是两个女人,什么也做不了,除非我们报警,他们还能笑嘻嘻交上一回钱,却永远赖着不走。久而久之,警察也不愿意管这摊子事了,我只能当那栋楼少了一间房吧。”
刘莽攥紧瓶子,猛地灌下一口:“可恶。”
就在这时,刘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伊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刘莽心下莫名一紧。
对于这通电话,刘莽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重温过该如何质问和嘲讽,他接通了电话。
“喂?”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刘莽的所有精心准备都梗在喉头,化为乌有。
听到他的咳嗽,伊人不禁发问:“刘莽,你怎么了?”
刘莽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一腔孤勇化为绕指柔,往日的温暖回忆成了无数碎片,绕着他的眼眶打转,想要流淌出来。
这就在一周前,自己还陪着伊人去医院打吊瓶呢,伊人手心的温度仍似乎在握。可现在,自己装了几天的坚强,瞬间就被一句问候戳破了。
“我……我的证件落在了你住处……”伊人小心翼翼地说。
刘莽早已经舌头都打了结,脸上却洋溢着白痴一般的笑容:“好,好。你什么时候来拿?”
电话那边,伊人顿了一顿:“这个,你方便帮我寄过来吗?”
刘莽一愣神,酒精让他迟钝得没想明白,然后他莫名地委屈起来。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突然孩子气地说了一句:“我才不。”然后就断了通话。
她不愿意见我。
刘莽这么想着,越来越难过,鼻子一酸,抽抽搭搭起来。
“喂!哥,你这是怎么啦?”刘筱曼好奇地凑过来,把一瓶酒往刘莽眼前一推,“哟哟哟,瞅瞅,你这大老爷们还哭了呢。”
“你别让他喝多啦!”见刘莽已经醉了,萧潇连忙抢在刘莽之前,捞回酒瓶子。
“让我喝!喝个开心!反正……会中……中奖。干!”他举起杯子走向店门外,门外也摆着好些桌椅,虽是占道经营却没有人来管。
“他这又是在说什么醉话?”萧潇从夜宵摊的老板那里拿来一壶热茶,一点点喂他服下。这个男人醉得有些东倒西歪,呼吸沉重,像是发烧病重的人,一屁股竟然就坐下了。
“你别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坐在地上的男人憨态可掬起来:“着什么凉啊,我热着呢。我是个热心肠。”
“好好好,知道你有热心肠,少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的回家。”刘筱曼把手伸到他腋下就要抱他,才认识两天就架着他回家两次,也正是够了。难道不是应该让男人来对女孩子做这事吗?到这里却完全倒过来了。
可是没办法,刘筱曼倒是不怕这几瓶啤酒,萧潇也喝得了几杯,两个女孩都以为刘莽多少能喝一点,却架不住每一瓶酒都中了邪似地“再来一瓶”。刘莽见一瓶就喝一瓶,喝得那副高兴劲儿,仿佛自个千杯不醉。谁知道他第三瓶酒才挨了嘴皮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就像被大水冲刷的泥塑一般,从凳子上瘫垮了下来。
“中奖是好事,喝醉可就是坏事了。”刘筱曼小声嘟囔着,“我可不想又扛着他回家,太重了。”
记得就是在相似的一盏路灯下,伊人的身影离他而去,娉婷婀娜却无比绝情。“这叫福兮祸所依……”刘莽笑得像个傻逼一样,面对浩瀚星空,他的眼泪倏地就淌了下来。
刘筱曼一下子就急了:“哭啥啊你!哭啥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幸好你今天多个帮手。”萧潇轻轻一笑,手抚过刘莽的额头,“幸好不算发热。”
正当她收回手时,刘莽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萧潇惊愕地想要抽回手,谁知道这个家伙的手竟然力气挺大,像铁箍一样死死钳住不放。
路过的小摊食客们有不少已经把目光投了过来,在众人围观下萧潇有些着急:“放开我!”
“别这样对我。”刘莽左手拎着酒瓶猛灌一口,右手仍然死死地不肯松,他一抬眼,已经是红了眼圈了。
“你先放开我!”见到有人指指点点,萧潇开始生气了。刘筱曼帮着抓刘莽的指头,却惹得刘莽突然扔了酒瓶,双手牢牢握住萧潇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蹭了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刘莽突然就大声哭开了:“伊人,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傻瓜,快放开她!”刘筱曼一下子也急了,像拔萝卜似地握着刘莽的手就往外拽。
“这是和前女友分手了吧?瞧他那怂样,看看那两女孩,肯定是现任和前任撕逼咯!”路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有人还笑嘻嘻地掏出手机来拍照录像。
“胡扯什么?”刘筱曼听到那些过分的言辞,站起身来就去理论,“他是我哥!”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哈哈大笑:“我还是你哥呢,绿茶婊就是喜欢乱认亲戚。小妹妹来给哥哥笑一个啊?”
刘莽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眯了一眼,突然怒目圆睁,一酒瓶就扔在男人脚下:“你有种再说一句?”
“嘿!老子说你怎么了?我就骂你女朋友绿茶婊了,你倒是来打我啊?”
也不知是不是酒气上头,刘莽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拎住了那人的衣领子,还没等那人招架,他劈头盖脸就是一拳下去,直打得那男人抬头时已经是一片淤青。
男子攥拳反击,狠狠捶打刘莽的小腹,然而拳头快打着时,男人却愣了一秒:“是你?”
刘莽被这一问也惊醒了些,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些天抢走他两百元钱的那个老大吗?
“草泥马,就是你抢了我的两百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次刘莽酒足饭饱,更兼这位哥们时运不济,没带小弟出门,刘莽摁住他就是一顿暴揍:“要你抢我钱!快来人抓他!这是个抢劫犯!”
男人一听慌神了,手上力道也小了些,再不敢以死相拼,只想赶快离开。他毕竟是混社会的大汉,身强体壮又有些格斗技巧,身形一扭竟然挣脱,一把将刘莽推倒在地,四下张望,准备夺路而逃。
“别让他跑了!”刘莽愤怒地指着男人大吼,支撑着想要爬起来,却酒劲一蒙上头,手软了没支起身。
男人匆匆分开人群,大家四散躲避,却有一个身形拦在他面前。“妈的,谁敢挡老子?”男人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被他嘲笑的“前女友”萧潇。
“你你你……”萧潇颤抖的手举着半个砸碎的玻璃酒瓶,尖刺朝向男人,“你别想跑。”
“哟,这不是房东的小女儿吗?小丫头片子。”男人嘿嘿一笑,啐了口唾沫,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来。看到小刀,人群尖叫四散,萧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找死是不是?滚开!”男人见她竟然不怕,不禁更愤怒了。
“你抢了人家的钱!”萧潇壮着胆子吼他,要是在平时,她一个弱女子肯定是不敢挡着这个混混头子,然而今天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打游戏上了头,竟然想扮起女侠来。
“妈的。”男人一咬牙,穷凶极恶地扑了上来,萧潇虽然拿着酒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吓得腿都软了,躲也躲不开,干脆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只听“咚”地一声闷响,萧潇好不容易眯起一条眼缝,那男人已经栽倒在地,小刀远远地甩去一旁,刘筱曼站在那男人原先站着的地方直喘气,颤抖的手里死死把着一个铁凳。
萧潇手一松,瓶子在地上碰了个稀碎,她瘫坐在地上没来由地大哭起来,直到一只手绕过她的胳膊,揽住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