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宋卫东目光呆滞的盯着黑板,似乎在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线聚焦。黑板上写的字全都认识,偏偏组合在一起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下,想着:酒真不能多喝。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或者从这该死的梦里醒来。
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看去,“哎,这人咋这么黑呢。”好像认识,又好像有点陌生。
“东子,没事吧,你脖子又流血了,去水房洗洗吧?”
“亮子?”听到那特有的,有些沙哑,估计是变声期没保护好的嗓音,宋卫东蒙了。这不是亮子吗?自己最好的哥们,咋这么年轻?
田亮抹了抹自己天生的油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宋卫东,眯了眯眼睛,又说道:“没事,几个小崽子,我打折他腿。”
听着有些熟悉的话,看着油汪汪的汉奸头,却偏偏一副朱时茂般英雄脸的好哥们,宋卫东有些迷糊了,这梦,太他妈真实了,真实到想使劲掐一掐自己的大腿。
“嗷!”宋卫东还真的就这么干了,于是整个班级的人都看向了宋卫东。
疼,虽然是自己掐的,但宋卫东毫无准备。咋回事?不是做梦吗?恍惚记得和区长秘书喝酒,怎么到这了?
宋卫东环顾四周,一张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好像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上个月同学会还见了几个,怎么都变年轻了。忽然,教室另一边的一张充满关切的脸进入眼帘--自己初恋女友马宁宁。
巴掌大的脸,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两颗宝石一般的眼睛,皮肤白嫩的只要轻轻一掐就会出现两个红印子。对,就是那个让自己魂萦梦牵的女孩。
作为一个2018年时已经在起点混了17年的人,宋卫东知道自己的状况了。这是重生的节奏啊?这是要搞天搞地搞空气的节奏啊?这是要征服全世界,征服全宇宙的节奏啊?这是要。。。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404了,这刚是第一章,低调点好。宋卫东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胸腔里“咚咚咚”的打鼓声出卖了他。脖子上有些刺痛,宋卫东用手一抹,有些血迹,想了想,起身离开了座位,回身和亮子说了声:“我没事,我去洗洗。”又回身给了马宁宁一个放心的眼神,出了教室。
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水房,洗了洗脸,又把脖子上的血迹搞定。宋卫东看看表:8点半了。晚自习几点放学来着?
找到小楼梯,坐了下来。宋卫东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得冷静下来。“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的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宋卫东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买了彩票等着开奖结果,已经对上了六个红球,剩下的一个蓝球又期待又惶恐。
还在想着,一阵激烈的铃声想起来,一群班里的同学已经出来了。亮子是小跑过来的,搂着自己的肩膀坐下,说:“东子,我看你有点不太对劲,还有一节课了,要不先回去吧。一会我去和姜头说声你病了。”
宋卫东想想,还没说话。亮子又说道:“那几个小崽子的事,你别管了,我打折他们腿。”
第一次田亮说,宋卫东没明白,这次一说还真想起来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和马宁宁吵了两句,自己不太爽就去篮球场打球,结果和一个动作比较大的孩子打起来了。自己1米79的身高,经常锻炼的身材全面占优,把那个孩子鼻子打破了。结果吃了晚饭回来上自习的时候让这孩子和叫来的同学给堵住了,挨了两凳腿儿。
对,上次的结果应该是明天亮子找来了20多个朋友,在学校对面的胡同里把三个孩子腿打骨裂了,老爸给三个孩子看病,花了将近两万,然后自己和亮子都留校察看。到明年,高三快毕业的时候,班主任老姜才托人给清了,没留档案里。也就是这次之后,整个一中的学生都知道了,鼎鼎大名的刘三儿是宋卫东爸爸的结拜兄弟。让宋卫东剩下的一年多高中生涯风光无限,也多了很多麻烦。
想了想,宋卫东和田亮说道:“没事,我自己搞定。”起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对田亮沉声说:“亮子,这事我自己能搞定,你帮我个忙,明天中午约李咚旭去趟新华书店。
田亮看着宋卫东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连忙答应。
最后一节自习,宋卫东一直盯着教室另一边的马宁宁看。上辈子俩人没有考到一个城市,一直努力维持着感情,直到大学毕业时,马宁宁回了老家,进了财政局工作;而自己则选择了北漂,留在了燕城。一次打电话,吵了两句,宋卫东说分手吧,马宁宁轻声的说,好。
宋卫东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起来,后悔了,打电话马宁宁不接了,一周后,她最好的朋友李咚旭告诉宋卫东,那天马宁宁喝多了,被送进了医院。醒来后马宁宁哭着告诉她:“我们分手了。我告诉过自己,不管多难都不会说分手,但是他提出来就再也没有可能和好。”宋卫东听了鼻子一阵阵发酸。
宋卫东拿起笔写了一张字条:“你的眼睛好美。”
几个同学的传递,字条到了马宁宁手里。马宁宁看了字条,转头撇了宋卫东一样,没说话,只是脸稍稍有些红。心里想着:“哼,惹我生气,现在才知道哄吗?”
一会儿,又一张字条传了过来,马宁宁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可是,我的眼睛更美。”马宁宁有点晕,这是找事儿的节奏啊?诧异的看了眼宋卫东,只见宋卫东贱贱的笑着,本来不大的眼睛还剩下一条小缝。马宁宁扬了扬拳头。
又过了一会,第三张字条传了过来,马宁宁打开,上面写着:“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我的眼睛更美,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放学回家的路上,马宁宁脸还微红,只觉得宋卫东说的情话好好听。眼看着快到家了,马宁宁停下了车子,宋卫东也跟下来。马宁宁抬头问道:“我听到田亮和你说明天要打折谁的腿?怎么回事?”
宋卫东说:“没事,别担心。”
“嗯,那我回去了。”说完,马宁宁没走,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宋卫东嗯了一声,奇怪的看着马宁宁,哎,不是要走吗?。
等了一会儿,看宋卫东没有动作,马宁宁一跺脚,:“哼。”转身推着车子要走。宋卫东福如心至,马上跑过去,拉住马宁宁,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看着满面羞红快步推车离开的马宁宁,宋卫东心里想:“高中时候我们这么早熟吗?不记得了啊?看这架势我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啊。”
高一暑假,两个人去约会,结果天降大雨,自己脱下了半袖儿,试图挡挡雨,结果还是淋了个落汤鸡。应该是那天,马宁宁亲了自己一下。从此,就变成了每天的常规。“哎,什么时候开的高二家长会来着?好像记得开完家长会就带马宁宁见家长了。这次还要不要带她见见爸妈呢?”
回到家里,父母果然不在。记得这个时候应该是家里工厂转型期,父母非常忙,经常出差,等他们回来得和他们好好聊聊。
躺在床上,看着记忆里稍微有些模糊的房间。墙上贴着韩国hot的海报,记得好像高三上学期的时候,还买过hot的同款风衣,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反正不透气,穿着热的要死,可就是觉得帅,还想留一个hot的发型,结果被老姜抓住,给剃了个板寸,让自己赛李咏的大长脸更加的挺拔。
书桌上扔着森林狼21号球衣,那是自己最喜欢的球星。在班级里,自己打小前锋,可就是喜欢打大前锋的加内特,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有一张鞋拔子脸吧?哎,篮球,好像有点什么事儿。
想了一会,慢慢回忆起一些东西。宋卫东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额,眼前还有件要解决的事,那几个小崽子被打折的腿。已经把田亮支开了,明天应该不会再叫人来了。自己学校的操行自己很清楚,没有打架是打完就拉倒的,这事必须得平了。要不然那几个小崽子还得找自己麻烦。既然重来了,自己就是青铜局里隐藏的王者,就得不吵不闹,和谐上分。
如果自己没记错,那几个孩子里有一个是自己初中校友杨赑的表弟。自己初中时候多能惹事,杨赑那小子应该很清楚。对,小朱在五中上学。
想到这,宋卫东起床给自己另一个死党朱庆宇打了个电话。好在没有手机的年代,大家都习惯有个电话本。
挂了电话,宋卫东哭笑不得。这事应该没啥了,不过估计杨赑那小子要遭罪了,自己和朱庆宇可是当年实验初中的绝代双骄。自己挨得这两凳腿,小朱绝对变着花样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