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我确实是不想这么早的就挑明我的意图来着,不过没办法,谁让你们两只队伍这么早的就偶然相遇了呢?真可惜,如果能再相处一段时间的话,可能我的死也就能略微挑拨一下你们互相之间的关系了吧。”绮莉叶答非所问的可惜道。
“所以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致力于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弗格还是想不明白。
绮莉叶则再次撇嘴,表示自己不屑回答。
但就在这时,杨谦的话却幽幽传来:“少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回答么?”
“什么意思……”弗格对两人这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直皱眉头。
杨谦没再说,而是转头看向了绮莉叶,沉默不语。
被杨谦那好像在说“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眼睛紧紧盯住,原本打算冷笑以对的绮莉叶突然感觉自己的小秘密好像已经完全被对方看穿了,脸色涨红咬牙切齿了半晌,最后终于有些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道:“为什么?这种事还需要问为什么?!可笑!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活法!温情也好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爱情也好,那是普通人的权利!怪物只要接受普通人的恶意目光和肆意嘲讽就好!你们那种令人作呕的关系,毁灭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喊过后,本就重伤的少女再次口吐了一大口乌血,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咬着牙齿地任由粘稠血液流经下巴,顺着脖子滑落地面,同时眼睛越过两位蹲在她身前的少女,死死盯住了两位不远处站着的男性,目光中充满了几乎实质化的怒意。
弗格有些似懂非懂的陷入了沉思,而杨谦也依然保持着先前的目光,依然看着地上的蓝发少女,依然不说话。
场面突然沉默了起来。
可是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略带哽意的清脆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不是怪物……”
看着眼前的黎生,绮莉叶带着扭曲意味的咧嘴一笑,就想出声嘲讽,可尖锐的话刚到嘴边,一顿之后,说出的来的又是另一番说辞,连口气都相对平缓了一些:“怎么?明明拥有非人的资貌,却不承认自己是怪物么?自欺欺人?”
摇了摇头,小萝莉却道:“我不是巨狼族,我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么个种族,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人造人吧。”
“哼,那不就是怪……”
绮莉叶话没说完,黎生就打断道:“我听说过,帝国有3大炼禁术罪人,幻想园艺师、魔剑之母以及造物主,对吧?其中,‘造物主’罗兰的成果就是用炼术孕育人造人,结合你刚才说的话,弗格哥哥应该就是这位‘造物主’的孩子吧?”
“哼哼,还挺聪明的嘛,你猜的没错,只是没想到除了弗格以外,罗兰的作品里居然还有一个你。”绮莉叶自顾自的评价道。
再度摇了摇头,黎生纠正道:“我也并不认识那个罗兰,虽然非要划分的话,我应该算是人造人,可我并不是利用炼气和炼术无中生有制造出来的那种人造人。”
小萝莉对绮莉叶的话即表示了肯定,又做出了否定,让人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所以绮莉叶也有些没好气的质问道:“那你还能是什么人造人?”
“我不知道……”黎生再次摇头:“我不知道爸爸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制造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用的并不是炼术。”
听到“爸爸”这个词,弗格微微摇了摇下唇,绮莉叶也是一幅愤怒难耐的模样,似乎刚刚由于和黎生交谈而略微有些下降的火气又升上来了。
而杨谦也是目光一闪,虽然早已对这个被尹子央带到他们身边的小家伙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还是今天才第一次确定,原来她居然是被尹子央制造出来的。
没有管众人的反应,小萝莉只是温柔地处理着绮莉叶身上各处伤势,同时嘴里像是闺蜜聊天般的轻声说道:“要听听我的故事么?绮莉叶。”
“哼,我两手都断了,又堵不住你的嘴。”绮莉叶鄙夷的撇嘴道,但她的目光却从两个站立着的男性那边,转移到了黎生身上,显然是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我并非是那种从无到有的出现,一来就以人造人身份存于世界的那种‘人造人’。”看懂了绮莉叶几乎写在脸上的口是心非,所以黎生也就开始了她的故事,再次重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后,小萝莉下一句话就口出惊人道:“我曾经是一个普通人类。”
弗格和艾儿蒂此刻都默默不发声,只是沉默的在做着听众,绮莉叶则不置可否,只是摆出了一幅“你继续说”的表情,同样没有出声打扰。
此刻最惊讶的就属杨谦,但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所以他也同样不打算打扰小家伙的自述。
众人都没打算出声打扰,所以小家伙也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曾经出生于一个充满战乱的小国家,真的很乱、很小的一个国家,从我记事起,就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炮火纷飞的场景,那个国家因为战乱的原因,有很多流浪的人,其中又以孤儿居多,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或许是战争夺取了他们的生命,也或许是他们生下我后就并不打算留下我吧,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总之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在一个破败的孤儿院中长大的,生活要说差,倒没有原本就流浪在外的那些人差,要说好,也没多好,但在那个国度里,也还是不错了吧。”
“不过在那种抢劫、杀戮司空见惯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存在有永远没有痛苦的净土呢?就在我记事后没过几年,孤儿院也被战争的余波给破坏了,并且在我们重新修建起孤儿院之前,院长就得到消息,似乎当地的军阀想在那片地区强抓流浪儿童去给他当人肉炸弹,顾不得重建孤儿院,院长连夜带着我们开始逃离,但最终还是没逃掉,院长为了掩护我们,自己也死了,而最终逃掉的人,也只有我。”
“失去孤儿院后,我没地方可去,只好流浪,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最终去到了一个充满了流浪小孩的破败民房中。”
“或许是因为受到常年战争的影响吧,破败的城市和破败的房屋都很多,而房屋中,像我这样的战争孤儿也很多,每个地区都有不同的孤儿群体抱团生存,势单力孤是无法在战乱之中活下去的,只有依靠群体的力量,才能多多少少保证一点安全,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流浪后,了解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加入了那个民房内的孤儿群。”
“不过,孤儿们虽然相依为命的抱团生活,但其实群体里存在的却并不是温馨,而是暴力、阶级和压迫,最强壮的那部分孩子占有着最充足的食物和最舒适的住所,而像我这样的……就只能沦为暴力的发泄工具和寻找食物的搜索工具了,反正自从我加入孤儿群的那天起,直到死亡,都没有一天体验过‘吃饱’的感受,可是离开又不行,没了群体的庇护,只会死的更快,。”
“但不管怎么样,孤儿群里的领队终究没有让我直接饿死,我也就只能为了继续生存而想尽办法,偷也好、抢也好、骗也好,为了生存,我几乎无恶不作。”
“其实仔细想想,比起现在,那时的我还更像一个怪物吧?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快,只会扰乱别人正常生活的小怪物,可那时的我脑子里除了生存以外,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想法,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也好、鄙夷的评论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眼睛里所关注的,仅仅只是当天收集到的食物达到数量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又要被施暴了。”
“我害怕被施暴,如果只是日常生活的话,有很多其他的女孩子和我平摊营地里其他男孩子的数量,我只需要应付三四个人就好了,但如果连续几次无法收集到足够的食物的话,领头的人就会安排营地里所有男孩子来对我进行**,期间还夹杂着毒打,把我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第二天依然要求我继续出去寻找食物,如果我再次连续几天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的话,他们也不会顾及我的伤势,而是会再次对我进行折磨,折磨完后再次照旧……”
“这是一个很恐怖,很令人绝望的恶性循环,我曾经陷入过这种循环3次,头两次因为运气还不错的原因,分别在第2轮和第3轮就找到足够的食物而脱离了这个循环,但第3次,却把好运气都用光了。”
“我在一次次的折磨之下变得越来越虚弱,而虚弱的身体又无法支撑我在每天的行动中搜集到足够的食物,导致不停地接受着一次次折磨,而折磨之后会变得更加虚弱……这个循环一直持续了6轮,我还没有脱离出去,最终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去了我们那个地区的军营里。”
“因为有传言说,曾有其他的女孩子进去之后,拿了足够吃3天的食物出来,虽然更多的传言是,进去之后变成一具尸体被丢出来,但那时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去碰碰运气。”
“最终,我的运气又一次救了我,我变成了拿着食物出来的那一部分,虽然同样被那些士兵们虐待得不成样子,但无论怎么说,我有食物了,而且有了5天份的食物,这些食物让我再次脱离了那个令人绝望的恶性循环,并且让我得到了5天的休息时间。”
“从此之后,每当我实在无法找到食物而即将面临头领的施暴惩罚时,我就会去军营,很病态吧?为了躲避孤儿群内对我的施虐,而去接受士兵们的施虐,我也觉得很病态,但这很正常,因为军营不可能会将我接收进去,而孤儿群却是能给我提供一定生命保障的地方。”
“而我的容貌也帮了我不小的忙,其他女孩子有的进去以后就会变成尸体被丢出来,有的进去拿过两三次食物以后,再进去也会变成尸体被丢出来,只有我,那些士兵们说欢迎我随时过去。”
“可我并不想这样,在我的想法中,宁可去偷去骗去抢,我也尽量不想去军营,因为前者代表着我的劳动成果,而后者意味着我在出卖身体,我不想出卖身体,因为记忆中,院长奶奶曾说过,出卖身体的都是坏女孩,我不想让奶奶失望,所以只是把这条路当成了救命稻草,而不是赖以为生。”
“其实我这种行为,压根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做了坏事还要试图证明自己无辜的意思,但在我的心里,这是我最后一点坚持,我不想轻易打破。”
“可生活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我的这点坚持,很快就破碎了。”
“营地里的其他女孩子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不会被军营里的士兵过分虐待的事情,并且在确认了这件事后的某一天,两个女孩子因为连续承受了3轮惩罚,而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帮助她们。”
“说实话,如果她们敢威胁我的话,我很乐意看着他们被惩罚致死,可她们却哭着求我……于是我犹豫了,因为奶奶曾跟我说过,我们虽然生在了一个最差的环境里,可依然要学会善良。”
“最终,为了她俩,我第一次打破了我的坚持,在一个我收集到了足够食物的日子里,踏进了那个军营中。”
“往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每当有女孩子完成不了任务即将遭受惩罚时,她们都会来恳求我,而我明明每一次都在事后再三决定不再帮助她们,可在被他们哀求之后,最终都还是答应了恳求。”
“就这样,无论是否是我的本意,我都打破了当初那微弱的坚持,变成了一个靠出卖身体赖以为生的女孩子。”
“直到某一天,我遇上了一个人,我才知道奶奶说的没错,人一定要保持善良才行,因为我为了帮助其他女孩子而不停地出入那个军营之中,所以对那座军营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而那个人也因此而找上了我,并且在不远后的未来,造就了现在的我。”
“那个人就是爸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对我而言却比我的亲生父亲更为重要。”
“他当时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为他仔细讲解军营内部的情况,报酬是一顿饭。”
“我虽然经常出入军营获得食物,但其实依然没有一次吃饱过,因为食物都用来交差了,虽然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能吃饱,但那意味着要用更多的体力去寻找食物,同时也更容易陷入被施虐的循环,相比下来,还是把食物用来交差,然后定期从头领那里获得分配的数量更划算,虽然吃不饱,却胜在安全,可换句话说就是,虽然安全,却永远吃不饱,所以这对我来说是个很棒的机会,只要随便说几句话而不用付出多余的劳动,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到饱,实在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交易。”
“所以我毫无保留的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而他也如约摆了一桌子大餐给我享用。”
“不是士兵们丢弃的变质罐头、也不是路边的动物死尸,而是非常精美的,由爸爸亲手烧制出来的饭菜。”
“那是我人生当中,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甚至在当时的我看来,那一桌子食物已经超脱了‘食物’本身的意义,它就是‘幸福’的代名词。”
“为了得到更多的‘幸福’,当时我很想继续为他再做点什么来换取更多的报酬,可他却在这一次的交易之后,就突然没了踪影,我低头吃饭前他还站在离我不远处烧制着新菜,吃完饭抬起头后,除了我眼前的一桌饭菜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虽然很可惜,但寻找了他2天无果之后,我就只得放弃期望,继续回到一成不变的生活中了,‘活在当下’是每个孤儿都明白的道理,我不能为了追寻一个毫无踪迹线索的人,就和能切实能给我提供一定保护的孤儿群分离,就和我不能仗着军营那边欢迎我,就和孤儿群决裂一样。”
“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就在我回到孤儿群后的第二天,士兵们找上了门来。”
“我不知道爸爸在和我分别之后跑去对他们做了什么,总之,当那些士兵们找到我的住处之后,二话没说,就把房子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打死了,只留下我一个。”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好心才留下我的,他们留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复我。”
“我自认为我对爸爸透露的情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也不可能打探得到什么重要情报,但从结果上看,爸爸显然是从我这里的边角料情报中,掌握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因为那些士兵们很快就以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表现,把我折磨致死了。”
“手脚都被一寸一寸的敲断,浑身上下的感觉不停地在疼痛和麻木之间转换;眼睛被挖掉、耳膜被捅穿、鼻梁感觉被砸到了面部以下;胸部被他们用手生生撕掉,下体也被他们用刀捅进去后,从喉咙里刺出来……”
“除了最后那一下以外,全都是疼得令人发疯却不会短时间致命的伤势,他们似乎真的疯狂了,因为他们为了给我造成痛苦,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在虐杀我的空隙间,还会不停地给我使用他们的营养针剂,直到我身上再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空地后,才给了我最后一刀,要不是内脏被破坏后会很快死亡,我甚至怀疑他们会把我的肚子剖开对我的内脏进行挤压破坏。”
“总之,最后我就这么死了,我不知道我死后他们有没有再继续对我的尸体进行虐待,但随着那几乎贯穿全身的一刀,我的意识终于中断,我也终于解脱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意识中断了不知道多久后,我居然又睁开了眼睛。”
“不,也不对,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眼睛,甚至已经没有肉体了,我只是一个灵体而已。”
“哈哈,很好笑吧,我自己就曾经做过灵体生物,但居然还怕鬼。”
“但在那时的我却没有什么不适,也没觉得灵体生物和肉体生物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一觉醒来睁开眼一样,我也是从意识的混混沌沌最深处逐渐清醒,然后就突然看到了外界的景象。”
“一睁眼,我就看到了爸爸。”
“他表现的很平淡,也很正常,有种公事公办的味道,就好像他和我做交易的时候那样。”
“他问我,我恨他么?”
“恨么?其实要说的话,我是有一点点怨气的吧,怨他干了不知道什么事,害得我被那些士兵们虐杀。”
“可真要说恨,倒也不恨,他和我只是做了一场公平的交易而已,他请我吃饭,而我则告诉他一些其实无关紧要的情报,他能借此推测出重要消息,那是他的本事,这实在谈不上恨不恨的。”
“所以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只是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居然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突然就变成了一幅十分抱歉的模样,开始和我说对不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但我的确是对她生不起什么恨意,所以只得拼命解释,而爸爸在确认我真的不恨他之后,也有些惊讶,最终他犹豫了很久,给了我一个选择。”
“如果我答应的话,他可以帮我重新塑造一个身体,让我借此重生,而代价就是,在我和那具身体融合的过程中,会感受到极端的疼痛,受这疼痛影响,我轻则可能会丢失记忆,重则可能会彻底疯狂变成人形怪物,到时候他会亲手杀死我,不过如果我能够挺过去的话,他可以带我走。”
“其实这根本就不需要选不是么?如果成功,我可以忘掉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过去,还能让爸爸带我离开这片只有绝望和痛苦的地狱,如果失败……反正我也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能怎样?”
“我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同意了爸爸的提议,然后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很疼,虽然爸爸在之前就再三强调再三描述,试图说明那种疼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疼法,但不到亲自体验,真的很难领悟那种感受。”
“那种疼痛感甚至比士兵们虐杀我时还要更强烈,更无可抵御,肉体上的疼痛疼到一定极致后,就会让人变得麻木,并且掌握一定技巧后,也可以让人有限度的对痛感进行无视,从而降低疼痛程度。”
“可在灵魂融合肉体时,作用于灵魂上的疼痛,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疼痛感每一分每一秒每一瞬都在毫不间断的不停传来,那种身体被碾碎的感觉清晰而明确的不停回荡在全身上下,眼珠也好、指尖也好、耳朵也好甚至眼皮也好,除了毛发以外,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避免。”
“这种疼痛没什么花样,不会让人感到燥热,也不会让人感到冰冷,只是延绵不绝无穷无尽的剧烈疼痛而已,简单而粗暴,没那么多花样,但却有效,我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确实是想过,要不就直接放弃重活一次的诱惑,任由疼痛把我摧毁掉算了吧,我为什么非得要承受这种疼痛不可呢?”
“可是疼痛挣扎时无意间的一扫,又让我坚持了下去。”
“我看到爸爸的表情很焦急,他在对我的状况感到忧心。”
“这让我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在我有限的人生中,只有两个人对我展现过‘关心’这种感情,一个是被战争余波误伤,然后又为了掩护我们逃跑而永远消失的院长奶奶,另一个,就是当时还在是萍水相逢的爸爸。”
“我不想让关心我的人对我失望,所以我就这么坚持了下去。”
“最终结果,就是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我不但没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甚至连记忆都没有失去,这倒是让人有些遗憾,不过对比先前的人生,这点小小瑕疵也可以无视了吧。”
“重生后,爸爸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人、很多事,那是一段很精彩的旅行,但有一点相同的不足是,无论我们到了哪里,我都会被当成怪物呢,而爸爸也因此对我越来越愧疚,总说当时不应该心血来潮任由自己的喜好胡乱发挥,在帮我塑造肉身时加上耳朵和尾巴,可我却觉得无所谓,其他人的目光我才不在乎呢,只要爸爸觉得我是我就好了,旁人认为我是怪物,那我就是怪物吧,我并不在意。”
“嘿嘿,说起来有点自夸的嫌疑,但其实我也觉得我这对耳朵和这条尾巴很漂亮呢,我很喜欢。”
“不过不管我再怎么安慰他,再怎么表示对新身体的喜欢,爸爸都依然很自责呢,最终,他把我送到了大哥哥他们身边。”
“一开始我以为他要抛弃我,所以我难过了很久,可后来才知道,大哥哥他们是爸爸最亲的家人,爸爸只是把我托付给他们照顾而已,而大哥哥他们虽然对我的存在很疑惑,可依然接受了我,甚至对我的耳朵和尾巴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就接纳了我,甚至在后来我发现,他们并非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才勉强接纳我的,虽然爸爸的存在的确是主要原因,但他们却做得并不勉强。”
“再后来,我又发现,原来会真正关心我的人,又多了几个,而我,也终于有了‘家’。”
“我知道我的样子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异类,可既然还有爸爸和大哥哥他们关心我,我就不会自己把自己看成怪物来伤他们的心,我就是正常人,是他们的妹妹、家人,而不是怪物。”
“一不小心就说了好多呢,总之,这就是我的来历,绮莉叶。”
“我不承认我是怪物,不是因为我要逃避,而是爸爸、大哥哥、千愁姐姐、歌谣姐姐他们都没有把我当成怪物,我不会作践自己来伤害他们对我的关心。”
黎生一边双手不停的温柔帮绮莉叶包扎着身上的伤势,一边语气平缓的述说着自己的来历。
她的述说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可平淡之下隐藏的痛苦历程却极为明显。
丧失孤儿院和孤儿院院长后的彷徨、加入孤儿群后被领头惩罚的绝望、即便是好心,但依然打破了自己坚持的悲哀、被士兵虐杀时承受的折磨、以及重生时受到的,比被士兵折磨时还要剧烈的疼痛等等。
她所描述的经历只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其他的更是完全没来得及说,比如日常寻找食物时所遭受的经历如何?战争余波波及孤儿院后,她的流浪经历又是怎么样?陷入惩罚轮回时,她的确切经历又是什么?
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她都没有细说,但就算不说,只凭现在讲述出来的主要事件,就足以让人对她的过去有一个清晰认识了。
可即便受到了这种程度的痛苦,此刻黎生讲来,语气中却丝毫没有不甘或是怨恨,反而只在故事的后半段,对于和“爸爸”的相遇表示了庆幸。
她对此前的黑暗生活不曾过多的纠结难过,只对其后的快乐生活表示了感想,足以表现出其娇小身躯中的那个灵魂是有多么坚强。
此刻听完故事,绮莉叶也有些眼眶发红,只是嘴里却依然语气不善道:“哼,你跟我说这些,就是想显摆自己有人关心么?”
“不,绮莉叶。”小萝莉再次摇头:“我只是想说,你也不是怪物。”
一听这话,绮莉叶立刻又激动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怪物了?!”
“如果按照你的理论,能够踏入炼气门的人,都应该是怪物。”
“……哼,那就算我是好了,可那又怎么样?我并不否认自己是怪物的身份,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否认。”绮莉叶却不领情。
“绮莉叶……”黎生一直都平淡温和的脸终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我从来都没有过朋友,在孤儿院里时,里面的孤儿们为了得到更多的食物,互相之间都勾心斗角,甚至还会进行欺凌,离开了孤儿院,更是连生命都随时会受到危险,同龄人之间唯一拥有的,只是互相的坑蒙陷害而已,后来虽然离开了那个乱战中的小国家,可我的身体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同样没有机会认识朋友……绮莉叶,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喜欢你……”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蓝发少女被黎生突如其来的告白震得愣住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微微露出了笑容,但这笑容刚出现到一半,就又被强行转变成了扭曲。
“真无聊。”蓝发少女看着眼前黎生因自己这句践踏她感情的话而在眼眶中蓄起的泪水,依然毫不留情的说道:“怪物就是怪物,无论自己是否承认,无论是否有人帮你否认,都依然是怪物,这是定理,也是事实,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够抹消的。”
“可是……”
黎生话还没说出口,绮莉叶就直接把头偏向了一边:“够了,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就停止吧,喜欢什么的,可不要拿来欺骗我,我可是向你挥刀了哟?这样还能让你喜欢我吗?”
“可是你刚刚并没有真的想要袭击我,我也的确没受伤不是么?你连炼术都没有使用。”
“我袭击了你,你居然还在帮我找借口?不得不说你这人还真是稀奇……”绮莉叶忍不住吐槽,然后在黎生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又立即说道:“总之,游戏已经玩腻了,旅途也可以终止了。”
听他这话,黎生略微感觉有些不妙,但依然是没等她张口说出话来,绮莉叶就再次抢过话头:“所以,后会有期咯。”
话音刚落,地上的蓝发少女便瞬间融化,形成了一地蓝色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