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的霍尔姆小镇中,依然是充斥着诡异的安静。
白天的混乱依旧无法蔓延至黑夜,因为现在的黑夜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人注目的地方,缺少了群众基础支撑的夜生活,就仅仅只是一潭死水的夜生活而已。
比起白天,现在的霍尔姆居民们也的确是更加喜欢黑夜一些,因为黑夜代表了安宁、代表了平静、代表了那些冒险者们不会四处闹事殃及自己、代表了可以进入梦乡来逃避混乱生活带给自己的压力。
但夜晚固然安静,“平静”却是相对的。
对普通居民来说,晚上回到家中,把门窗一关,上床一躺,整个黑夜就会这样平缓的度过,那些冒险者们再无法无天,终究也不敢擅闯民居。
但对某些特殊的人群来说,夜晚,却成了暗流的最好遮掩。
在两边店铺都早已经关门歇业了的宵夜街上,一个年轻人正东张西望的走着,他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的辨认着自己之前经过的每一个路口,绕着街道来回走了两圈之后,他才好不容易认准了一个说好的标志物,一头朝旁边的小巷子里扎了进去。
前行了数十米,就在年轻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蓝发的少女,正百无聊赖的抱胸倚在墙边拨弄着手指,听到动静后,也只是眼神轻瞟,随意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青年,昏暗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出了大致的面部轮廓,看其不耐烦的表情,应该是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年轻人走近之后,丝毫不在意少女脸上的凶恶表情,反倒是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先声夺人道:“怎么选了这么难找的地方?要不是我够聪明,说不定明天早上都找不到这里。”
少女眼角抽了抽,随后决定不予计较,直接开口道:“废话少说,直接讲正事。”
“嗯?”年轻人歪头疑惑道:“不先问问顾客的需求爱好以及禁忌,顺便再通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以及是否有传染病么?”
“哈-哈-哈。”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念了3遍“哈”这个字,语气毫无起伏的敷衍附和了年轻人的挑衅后,绮莉叶板起面孔冷淡说道:“笑话很好笑,我也笑完了,那么,你带来的情报呢?”
虽然语气平淡冷漠,但隐藏在其下的不爽却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得到。
偏偏这青年却一脸真诚,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少女的怒火一样,继续认真的疑惑道:“情报什么的……按理来说这本来就是你自己负责的东西,现在居然要来向我收集相关信息,怎么?伊古斯·雷的圣棍洗礼已经……”
话没说完,青年就不得不停下了口中的调侃话语,因为周边突然接二连三的显现了一一滩滩积水,长得一模一样的“绮莉叶们”也一个接一个的从积水中,以一种恶鬼从地狱爬到人间的姿势爬了出来,转眼之间,已经是十数个绮莉叶将青年团团包围了起来。
沉默中,绮莉叶们的周边都不约而同的泛起了炼气,每个绮莉叶召唤的炼气量都不算大,只是正常水准,但当这个“正常水准”乘以10之后,却足以变成能够瞬间毒杀普通人的浓度,而绮莉叶们本身,也在炼气侵蚀之下开始迅速衰竭,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一开始的那个靠墙而立的绮莉叶嘴里喃喃道:“看来是不得不先打一架了呢。”
而之前还嬉皮笑脸刻意挑衅绮莉叶的青年,在被10倍正常量炼气包围之后,立刻仿佛受到极大惊吓似的,连连摆手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你突然变得这么开不起玩笑……”
“那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咯?”绮莉叶却不为所动,反而在这种时候展现了一下诡异的小女儿姿态。
“总之我很抱歉!”青年明智的没有过多纠缠绮莉叶的问题,而是立刻毫无骨气的服软道:“为了弥补我刚刚的无理,情报的交换就以相应价值3比2的比例来进行如何!”
毕竟来到这里的目的并非打架,而是来做情报交换生意的,看到眼前这个男青年认错服软之后,绮莉叶轻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计较,周边新出现的绮莉叶们也不见有何动作,炼狱通道就被关闭,浓郁的杀人炼气也渐渐开始消散。
望着周边虽然散去炼气,但隐隐还是将自己包围着的绮莉叶群,青年这次确认了对方并非开开玩笑,所以语气立刻收敛了很多:“我的疑问的确是真心的,大公和你们神殿的交易不是一直都由你在负责么?我虽然的确是大公的文书没错,但非要说的话,我所能掌握的情报怎么都是和你比不上的吧?”
“哼,连我早已经从特洛特身边离开了这件事都不知道,现在我倒是的确对你的情报能力有了一些质疑了。”
“哪能呢?这种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只是实在是没有想到,以‘伊古斯的猎犬’之名闻名于里世界的你,居然会离他而去呢。”虽然在正在受到少女的威胁,但在被质疑了工作能力之后,青年还是立刻以一种迂回的方式证明了自己情报能力的强大。
毫不在意自己已经离开神殿的事情被眼前青年打探到,不置可否的发出一声鼻音后,绮莉叶开门见山的进入了正题:“神殿军正在集结中。”
“嗯?”青年有些惊讶:“你能确定?”
“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推断,我所能确定的,只是神殿军的粮草分配、高阶僧兵的调动、金币的开销偏移,等等一切神殿军动向,仅此而已。”
虽然说的是“仅此而已”这种谦虚之词,少女的表情却是极为笃定。
看着少女的表情,青年的表情略微有些忧虑,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终于问道:“他们的目的地是?”
“没有文书详细提及,这得你们自己判断,我最多只能提供一些调动资料给你们,其他的,我不发表评论。”
虽然绮莉叶是如此说,但青年却清楚,如果神殿军的目标和这边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的话,少女也不会说出来,虽然他刚刚做出了“情报视价值,以3:2进行交换”的承诺,换做一般的情报交换者,肯定是各种相干不相干的消息统统捡出来说一通,以换取最大化利益,但这个少女不会。
“伊古斯的猎犬”这个形容词,是情报商业界内给她的“荣誉称号”,既是暗讽她为了伊古斯可以做任何事情,又是夸赞她的行事风格宛如犬一般的忠厚,她做生意绝对不吃亏,但也不屑占便宜,和她进行商业来往,不必像防狐狸一样的防她,反而可以像是和家犬交往一般的放下心来,甚至还能短暂的做几分种朋友。
正是基于她的这个特性作为前提考虑,青年立刻判断,神殿军的动向不说一定是针对特洛特大公,但起码大方向也是针对这边的,所以他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没有管眼前青年的忧虑,绮莉叶紧接着就直接说道:“第一份交易内容我已经说了,那么,以我的内容价值为2来计算,请说出价值为3的情报来吧。”
青年的沉思被绮莉叶的话给打断,立刻就牙疼似的呻吟道:“你这是要我大出血啊……”
“做出保证的人是你。”少女言简意赅。
她并不怕青年耍赖,就好像自己作为“猎犬”在情报商业界出名一样,这个青年同样也在业界内有着极大的名声。
他作为情报商人,却在大公的手底下做事,这其实是犯了极大忌讳的,但他至今还没有被暗杀掉,其安全保障就是他言出必行的诚信以及价格公道的交易准则,由他做出的承诺,百分百都会达成,和他进行交易,百分百物有所值,从无例外,现在即便他是因为自己的威胁而临时做出了承诺,但想来,他应该也会遵守。
而青年也的确如绮莉叶的判断那样,似乎是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坏掉自己的名声,虽然纠结的牙疼,但他依然开口道:“大公需要的研究,已经快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