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都在若有所思之时,杨谦却直接肯定了拉邦的猜想,然后给出了如此猜测的理由。
“梦回帝国的石人继续增加,造成的结果就是越发稳固始皇帝和幻之都的存在,而原本就是石人的小孩石人化加深,则应该是他们的意识更深的融入进了幻之都,无论怎么样,都是在增强始皇帝的力量,仅从这一点来看,嫌疑就很大。”
“其次,也不单是这样,另外三条诅咒的消除,看似是在做好事,但这好事的背后,也是在加强他自身。”说到这,杨谦转头看向了瑟弗雷亚:“‘国度并非有形之物,而是建自民之认知。当地上之民追忆起古帝之梦,余之帝国便会随之苏醒。’——始皇帝曾经对你这样说过,对吧?”
“没错。”瑟弗雷亚点头确认。
“那就是了,先是利用古之帝国的诅咒来影响全世界,令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这霍尔姆内挖掘出来的一件件古之帝国的遗物,令全世界的研究机构都开始着手深入研究古之帝国的一切。”
“而当全世界的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再用古之帝国的技术,来消弭其中三条无法对他形成直接增幅的诅咒,以换取全世界对古之帝国强大的追忆和憧憬……”
“换句话说,他消弭了三条对他意义不大的诅咒,换来了全世界对阿尔凯亚的无尽幻想,而越发增多的石人,则是在石人之梦里不停地回忆阿尔凯亚的荣光,他已经从虚、实两个方面,将全世界的人,都拖进了对阿尔凯亚的幻想中,在地狱界里被我消耗掉的那部分信仰力量,很可能已经快被他补齐了。”
众人这才知道,始皇帝的计划居然周密到了这个程度,要是当时再被他按部就班的得到瑟弗雷亚的实体,此刻怕是都已经一步登神了。
就在众人感受到由衷的惊讶时,拉邦老爷子却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个原因……但其实,还不止这样。”
不过他却没有再细说,只是对众人安排道:“你们这一年……不对,这10多天……也不对,这一个月……总之,这段时间也很辛苦了,而且现在也刚好是夜间,就回云雀亭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反正等到了街上,你们就知道我说的‘不止’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众人对他开了个头就却没有说完的事情很在意,但既然都说回到街上就能明白,众人也就再不追问,这段时间以来,一路奔波不得休息,也确实是累的不行。
于是约定好了隔日在云雀亭集合后,众人也就分散开来,瑟弗雷亚三人组各自回家,拉邦似乎还要去找老伙计,所以跟着瑟弗雷亚一起,弗格和艾儿蒂则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虽然猜到两人身怀大剧情,但杨谦却没精力再去试探,于是最终,他带着小萝莉回到了云雀亭。
由于对地下世界的探索又有新进展,大量的冒险者都是备足干粮日夜待在地下,所以此刻的云雀亭,倒是反而比刚离开的时候要空闲了不少……
……
说是说众人消失了一年,但却并不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的整整一年,从气候上来判断的话,应该是多了几天。
因为此刻的天气相比于离开的那个时候,更加炎热了些,应该是到了盛夏的时节。
这个时间点蚊虫虽多,但只要稍微洞开一点点炼狱通道,放出一点少量的炼气,就可以睡个安稳觉。
不过房间内虽然可以保证没有蚊虫滋生,但窗外却有不少喜欢在夜间鸣叫的昆虫,各式叫声完全没有停歇的想法。
这种嘈杂的环境对于想要睡觉的人来说确实是很烦,但对于还不想睡觉的人来说,却反而别有风趣,尤其对从现代都市穿越至此的杨谦和黎生来说,更是有一种在温泉酒店中休息的趣味感。
只不过,两人现在都无暇体会这种休闲感。
各自洗完澡后,小萝莉黎生此刻就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由杨谦给她梳头发。
梳头发只是个表象,真正重要的内核是交流,小家伙沉默了一路,此刻想必是有话要说的。
只不过两人之间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但杨谦却没有主动开口,他在等小家伙自己说话。
果然,良久之后,黎生终于突兀的开启了话题。
“我杀人了。”
“嗯。”
“很多人,没有时间细数,但至少也是几百。”小家伙眼神平静。
“嗯。”杨谦依旧没有多说话。
“但我既不内疚,也没不安,我没有随意滥杀那些对我们没有产生切实阻碍的人,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而那些已经阻碍到我们的人,他们既然想以我们的生命来当做存活的依仗,那么,我就不能再多顾及对方的生命是否值得留存。”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不会这么做,最起码做的不会那么果断,我会尽量逃跑规避,尽量选择不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解决危局,但我这边不止我一人,还有妮露,还有其他两人,优柔寡断的话,葬送的不只是我的生命,还有其他三人的生命,他们既然以我的命令为主,并且毫不犹豫的听从,那么我就要为他们负责,所以我必须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嗯。”
“大哥哥不说点什么吗?”
“你的判断没错,有什么可说的?”杨谦笑道。
“是啊,我也觉得我的判断没有问题,对那些挡路的人,我从个人感情上讲,会对他们说声抱歉,但从理性上讲,我只能说,没有对他们采取虐杀的杀戮方式,已经是问心无愧。”说到这里为止,小萝莉的眼神还是平静如水,但紧接着,就有些动摇起来:“但是关于帕克……”
杨谦心中一叹,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当时的情况,我不知道大哥哥你们了解多少,总之其实是很危急的,对方有能力从地面知道我们在地下的具体位置,更关键的是,对方的攻击甚至还能穿地而过,攻击到我们,我们虽然躲在隐蔽的地下,但其实反而是处在了最劣势的位置,对方能‘看’到我们,我们却对地面情况一无所知,最后被逼得只得暴露,然后面对对方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角色。”
“而带我们面临这种险境的,就是帕克,虽然以结果来看,不单是让你们得以离开地狱界,更是省了大家不少的时间,直接就从神殿见到尤利娅,并且紧跟着离开,但以当时的情况看,如果不跟着他从地道走的话,即便被全城抓捕,实在无法躲避,我们大不了就避开大规模的军队,一路冲杀到城外避风头,并不会面对死局。”
“这件事的真相,以及最终反而造成的好结果,都是马后炮的信息,但如果以当时的情况来考虑的话,这件事就算重新上演一百次,我也有九十九次依然会这么做,剩下的一次,是我亲手杀死他。”
“这不是推责任或者狡辩,而是基于现实情况的理性判断。”
“就像刚才所说,我的行为和命令,不只关系到我自身,更关系到了另外3人,我必须为他们的安全负责,所以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除掉或者远离‘内应’,是第一要务,虽然事后证明我错了,可这不足以成为我内疚的理由,我不是无所不知,我不能考虑到隐藏的这么深的未来的事情,我只能做好当下,而当时的当下,就是除掉内应。”
“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呢?”说到此处,黎生的声音虽然还依旧刻意维持着稳定,可她的眼泪,却突然流下。
“我背叛了他的善意,就好像曾经背叛了我的善意的那些人一样,我明明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绝望,可对于帕克,我也还是变成了那样的人。”
终于,她故作平稳的声音再也压不住,隐藏的很巧妙的哽咽彻底爆发,并且直接引动了她的情绪,小萝莉终于忍不住,转身抱着杨谦的腰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