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性的找到了其中一个目标,但由于任务阶段性执行失败,所以他们依然只能继续当一伙没后台没人脉没势力的三无军火商,没有任何安全保障——这对朱警官来说无疑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虽然不是傻子,多少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还不至于打从一开始就计划让整支四局队伍去对付杨谦,但,也未必就一点都没有如此幻想过,最起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何书恩,让他觉得靠山已经来到了身后,他在咖啡厅也不会和杨谦就这么硬顶硬的杠上。
这也是他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现在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包围跟踪何书恩的人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军人、警察,比如姜新这个正儿八经的特种兵尉官、比如不但是刑警大队出身,甚至还拥有无数金属虫子作为眼线的萧红鸾、比如其他随异能团队而来的十数名普通人侦察兵好手,有这些人组成包围网,用句俗套点的话来说,就是变鸟都难飞。
别说汤峰这种普通人了,没见连王警官他们三人都被外派了一个远方盯梢的任务嘛?
这其中固然有韩冬至放纵下属的原因,但其实也是因为那些侦查好手看不上三人的包围能力。
连正儿八经的资深警察都被嫌弃了,可见那些正式的包围网组成人员专业素质有多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包围网,却让一个普通人生生跑了,而与此同时,朱警官还招惹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敌对军火商头头,这问题可就大了,就像之前所说那样,这杨谦没出岔子则已,一旦出岔子导致他们任务失败,天大的一口黑锅他们是怎么也摘不掉了。
不过这朱警官虽然在面对杨谦时有些无脑冲动,但此刻倒是颇为有气势地一咬牙就说道:“如果他真的对我们的任务产生影响,那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和老王他们没关系。”
“呵,现在想起来一力承担,早干什么去了?”
朱警官这话本来说的毫不迟疑、极具义气,足以让旁人对他的印象大改,但偏偏却有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讽刺笑声,房间中众人转过头去一看,就在房间角落看到了一个双臂抱胸懒散靠墙的女人,萧红鸾。
作为领导人,本来韩冬至还想对说这话的人稍微训斥一句不要引起内部矛盾,但看到是她后,也停下了话头。
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很强,无可争议的强,强到了整支四局部队抵达中东3天后,所有的行动计划就都以她为中心开始制定了,最起码,这段时间以来防备那些电影怪物的工作一直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确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之前你们来韩队这要求去找杨谦麻烦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不要去了吧?”
没错,就在朱姓警官三人前去寻找韩冬至想要近距离接触杨谦时,恰好在场的萧红鸾已经告诫过他们不要去平白招惹麻烦了。
可他们偏偏还是惹了麻烦出来,萧红鸾当然有资格泼一下冷水。
“而且承担?承担什么?我们来到中东,就是为了让你承担责任的么?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或许是看朱警官被自己训斥的时候丝毫不发一语,一副受气宝宝的模样,萧红鸾也感到颇为无趣,等了片刻得不到回应后,最终她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韩冬至说道:“安心吧韩队,按我所了解到的杨谦这个人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最起码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惹他,他也不会来搅事……哪怕他真的冲过来,我会和他沟通的,当下咱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对这方面有太多顾虑。”
“你认识他?”听着萧红鸾这熟稔的语气,韩冬至微微有些发愣,按理说这俩人应该完全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才对。
萧红鸾并不否认,但也并没有细说,只是点头道:“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
其实以韩冬至个人的八卦心态角度来讲,他是很想问问一个刑侦队长和一个重量级逃犯到底是怎么会“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但考虑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也涉及萧红鸾自己的隐私,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但他不问,却有人要问。
只见刚才面对萧红鸾时还一副受气包模样不发一语的朱警官,听到这话后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立刻抬头皱眉质问道:“你们相处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你明知道他是一个在逃重刑犯,居然还不抓捕他么?”
严格来说,萧红鸾在大唐世界和杨谦相处的时候,其实完全不认识他,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富二代”“官二代”这种词汇中猜出了杨谦的来历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她虽然是刑警队长,工作地点却是隔着天远的京城,杨谦在蜀地做下的案子虽大,却毕竟和她没什么关系,加之又时隔好几年,她早就对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反倒是在她回归地球后,利用职业便利查询了一下杨谦的个人信息,连查带猜的了解了一下杨谦这个人以及当年事情的大概始末,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处于在逃状态的重刑犯。
只不过,刚刚在面对韩冬至时,她还能开口稍微解释一下,此刻面对朱警官的质问,却连回应都懒得回应,干脆继续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神游天外了。
朱警官明显对她这种态度很不满,眼见萧红鸾直接无视了自己,干脆猛一起身,挥手排开处于两人之间挡路的其他四局人员后,几步跨至萧红鸾身前就继续呵斥道:“你身为一名警察,和一个做过重大碎尸屠杀案的恶性逃犯相处了一段时间,非但没有抓捕,甚至连报告都没有一个,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的身份吗?你还算得上一个人民警察吗?!”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到最后,甚至都不顾萧红鸾是个女性,并且还是他的上司,居然伸手一抓,就扯住了萧红鸾的领口,大有一副当场就要打一架的态势。
房间内的其他人也没想到,在提起杨谦时,这个以往也还算是谦逊有礼的年轻警察居然会这么没理智,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萧红鸾的衣领,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提前阻止既然已经没戏,现在阻止也还不算晚,所以当即包括姜新、韩冬至在内的几人就立刻上前准备先将两人分开再说,但就在这时,他们却又被房间中的另一批人给拦下了。
仔细看去的话,这些阻拦的人,在进入四局之前,全都是警察出身,而且几乎都是蜀地的警察。
这种明显有内情的事情发生后,韩冬至也就不再急于制止了,比起此刻去当和事佬搅稀泥勉强维持住队伍稳定,倒不如就让冲突爆发出来,在解决冲突之后再让两拨人彻底分开做事,反正他在部队里带兵的时候,奉行的理念就是看不顺眼就打一架,打完该干啥干啥,别特么悄摸摸背后使坏。
韩冬至的“体贴”暂且不管,其实萧红鸾也确实是不需要他们的拉架。
按理来说,朱警官身高也不矮,一米八的个头扯住萧红鸾这还不到一米七的女性的领口,明明看上去应该是显得女性非常弱势才对,尤其萧红鸾身体发育正常,女性特征明显,本来因为自己双臂抱胸就凸显得异常夺目的胸部在被朱警官拉住领口后就更是足以让旁观者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
可偏偏,萧红鸾的眼神比朱警官还要锐利,气势比朱警官还要旺盛,看她那态度,仿佛不是自己被扯住领口,反而应该是她扯住了别人的脖子才对,她也不发火,也不激动,甚至连抱胸的双手都没有放下,只是微微抬头,用一种平稳沉着的眼神注视着朱警官缓缓开口道:“拉倒吧,朱嘉毅,我算不算人民警察,一不看功绩二不看地位,更不可能是看你的想法,看的是我每一次正式结束接手案件后,受害者家属对我的态度如何,我的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人民警察?质问我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吧。”萧红鸾眯着眼睛厌恶地看着这位同僚说道:“普通民众不清楚、圈外人可能知道的也不多,但警察系统中,只要随便一查,谁不知道你朱嘉毅的大名?当年你那老岳父和谦和实业竞标失败以后,第4天,远在澳大利亚的谦和实业管理层亲属旅游团就遭到雇佣兵绑架劫持,劫匪提出的赎金要求不但是人民币,而且和谦和实业夺标获得的项目工程预计结算款数额分毫不差,连小数点后两位都没有变化,在杨谦立刻把项目资格转让给你那老岳父以后,澳大利亚那边原本连大使馆出面都没能谈拢的‘劫匪’却立刻就无条件释放了全部人质,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最终还是造成了两人死亡。”
“如此重要的一个间接证据,别说是在我的组里,就是放到全国任何一个有破案经验的专案组,都不可能对其完全无视,不说查的水落石出,最起码也要三盘五问反复取证一番才对,可偏偏你们那个组,对这件事别说详细调查,连书面文件都只是寥寥几句就一笔带过,而且看那语焉不详的架势,要不是因为其中牵涉到了澳大利亚那边的大使馆,你们怕是连写都不想写吧?最后作为主使的刘伟杰别说为其行为付出代价,连一个口头警告都没得到,随后紧接着才是杨谦碎尸案的发生,这件事情,你朱嘉毅敢拍着胸脯大声说自己完全没有进行过一丝干预?和我扯人民警察……嗤。”
“放开吧。”萧红鸾说完后,就把眼睛一闭,脑袋重新靠向了墙壁,不再去看眼前这个让自己作呕的人,只不过从始至终她的双手都一直抱着胸口没有放开,其任由朱嘉毅抓住自己领口的态度,十足十的展现了对这个人的不屑:“我懒得对你动手,也不想博个伤害同僚的名声,但如果你实在是想要和我练练,那我也不介意奉陪。”
话音刚落,一只身体俯趴、双眼微闭,好似在假寐的黑色巨狼,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萧红鸾脚边。
而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跳的朱嘉毅,在咬牙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