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岚不见了。
小刀寻了半个月,失了耐心,便不寻了。
那屋子便只住了小刀和林宜孜二人。
小刀觉得无趣,平日里便只好逗逗林宜孜,却不敢再对他动粗,生怕动狠了害他失了性命。
若是少了一个人,那她一人岂不无趣了?
林宜孜的肚子却莫名其妙地大了起来。
小刀想,难道是那日留在他体内的卵吸了他身上的灵气,变大了,想要出鞘?
她将痴痴呆呆的林宜孜推出屋外,为他寻了一张小板凳,扶着他坐下晒太阳。
“林宜孜,你可想吃点什么?”他太瘦了,哪里还是初见时那个翩翩公子?若不是他玩弄身为螳螂的她,对他不好的印象先入为主,其实,她会更喜欢他甚于彭岚。
林宜孜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好像有几个调皮的小人在玩闹,闹得他不怎么舒服,“肚子不舒服,不想吃。”
小刀将手覆在他的腹部,感受到了内里的蠢蠢欲动,眼下才入冬,没想到他们竟已想要破鞘而出了。
“走,我们进屋。”小刀又将林宜孜半抱着带入屋。
她将林宜孜放平在榻上,解开他的衣物,林宜孜痴痴傻傻地以为小刀只是想像过往一样对待他。
直到腹部传来的痛感,他才哇哇大哭,拼命挣扎起来。
小刀划开了他上次留下的伤痕,拿出一个即将碎裂的卵鞘,放在毛茸茸的狐皮上。用针线将其伤口缝起,小刀又传送了不少灵力助其恢复元气。
痛感减弱,林宜孜乖乖闭上了嘴,侧过头看地上不断碎裂的卵鞘,他睁大眼看着里面钻出两个小人儿,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身体好像长得也有点不一样。
真的是小人儿!
小孩长得很小,也很轻,大约只有两斤重,一出世便会爬。小刀将他们抱到林宜孜的身旁,他们二人便围着他爬上爬下,围着他咯咯笑。
那卵鞘里还有刚孵化的螳螂幼虫,小刀不敢给林宜孜看,偷偷地放到野外自行生存去了。
“宜孜啊,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呢,取个什么名呢?彭岚说,人间有姓,你姓林,男孩就跟你姓好了。女儿嘛,当然跟我姓,可是我没姓啊!”小刀转了几圈,自言自语一番,最后道:“那我姓刀好了,女儿,叫大刀。”
林宜孜没有理会小刀,而是将两个孩子裹了起来,眼下最头疼的是给他们吃什么,穿什么。尤其是衣裳,指望小刀是不可能的。
当然,小刀也不会告诉他,这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这孩子却终究是他生出来的。
所以他是父亲,并没有错!
“小刀,你会吃掉我吗?”林宜孜抱着小刀,像个小孩一样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吃你,为什么吃你?”小刀摸着林宜孜柔软的发丝,平静地问,“我又不是没饭吃?何况,若真把你吃掉了,那我和孩子可都要饿肚子咯。”
人间真会享受,同样的东西竟然能做出不同的吃食。
“我今天看到一只螳螂把另一只螳螂给吃掉了!人会不会吃人呢?刀儿会把琉儿吃掉吗?”
“人怎会吃人呢,刀儿更不会把琉儿吃了!她要是敢吃琉儿,我一巴掌拍死她!”小刀想想又不对,诡笑着凑近林宜孜的耳朵,“其实我会吃人,但我只吃夫君,吃完夫君才能生小孩。你要给我吃吗?”
林宜孜不解地抬眸,那厢小刀已翻身压下来。
他明白了,羞涩地拿手臂挡住自己不断发烫的脸颊。
次年初夏,人间发生一件奇闻。
彭府公子肚大如球,请了许多大夫医治皆无济于事。后来,城中来了一位道士,告诉彭府须得剖腹。于是彭府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剖腹后竟见其腹中跳出上百只螳螂成虫。
彭岚惊吓而死。
弥留之际,他甚是懊恼,与其成为彭家的耻辱,还不如乖乖当初留在小刀的身边,他对小刀,终归有情,只是无法接受她非人而已。
而小刀对他,一向礼遇有加,她咬他,许是来源天性,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隐忍,令她误以为夫妻之间本该那样的。
说到底,心不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