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怎么了?方才突然离开又是何故?可是对善儿的情况有了思绪?”一心寺一日之内发生诸多事件却无头绪,二师弟门下全部更是卧床不起,见云药似有所得,方丈一改云淡风轻的样子,连珠炮般的发问。
云药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颤抖着将书籍递给了方丈。
方丈接过书籍,乍一入眼,书页泛黄,封面也有了些许残破,看样子已有不短的年头了,封面正中端正的写着“僧游记”三字。
方丈有些发愣,细思了一下才想起这本书的来龙去脉:一心寺有位前辈,和云安一样,生性好动,行脚俗世四十年,游历遍了八大洲,回寺之后一言不发,将天下风云,八洲风貌,正邪门派,传世兵刃,奇花异草,奇门阵法,枭雄英烈和自己四十年的经历见闻编纂成风云录、八洲录,千门录,百炼录,百草录,奇门录,群雄录和僧游录八篇,尔后含笑坐化,算是寺中的一位奇人。方丈手里的正是“僧游记”中的人物篇---“群雄录”。
云药略微缓过些心神,见方丈有些不解,不等对方发问,就急忙凑上前来,三两下就将书翻到自己标记的页面,指了指书上的内容,却还是一言不发。
众僧见云药打哑谜一般,均大感好奇,起身围到方丈身边寻指看去。云安更是心忧徒弟情况,努力伸长了脖子瞧望,只见上面写道:
“余观众生,皆为名也。
世间居士,若使其名代代流传,可称之为雄主。
小僧行走世间四十余载,所闻所见可称雄者如洹河沙数,不可计量。
慷慨者,雄伟义烈;枭雄者,鹰视狼顾;豪杰者,擎手补天裂。
纵有为恶者,腥风血雨伴身,亦可观其行而推其心,渡其五恶,受持五善。
唯有三人,不可渡也。
秦门秦起
秦起起于微末,天资绝顶,然身有暗疾,发作时双目赤红,杀气四溢,六亲不识。
时值乱世,秦门危及,秦起挺身出而灭楚门,自此名扬天下。
而后,秦起功力一日千里且杀兴日重,正值韩门、赵门和魏门三门结盟。秦起率门中弟子与之交战,斩首十三万。
战赵门赵偃,以通天之能引江水成刀,一举斩毙赵门二万弟子。
战楚门,斩首五万余。
最终战赵门于古战场长平,一刀出,鬼神惊,长平一分为二,坑杀赵门四十万弟子,天降血雨,三日未停。
秦门从此成就霸业,秦起却封刀归隐。
同年,江湖传言,秦起自噬而死。
大齐门齐巢
齐巢生于豪富之家,精通武略,天赋惊人。然为人暴虐成性,身有暗疾。发作时双目赤红,煞气冲体,人性泯灭。
彼时唐宗势大,齐巢屡次欲拜入唐宗门下而不得,愤而作诗曰: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返乡后自悟青帝十刀,创宗门大齐门,广收门徒,日渐势大。
而后,大齐门与唐宗宣战,唐宗门下竟无一人可敌黄巢。
齐巢攻入唐宗都城长安,孤身入唐宗大殿,只出九刀便重创唐宗宗主,杀唐宗弟子三千人,第十刀一出天地变色,三十里唐宗沦为瓦砾。
然唐宗根基深厚,八州势力齐反扑,大齐门不敌,齐巢亦落魄而逃。
此后大齐门穷鄙不堪,齐巢孤注一掷,杀十万人以为食。
天下义士愤而追杀大齐门弟子,加之唐宗围剿,大齐门灭门,齐巢亦自噬而亡。
江湖风传,齐巢杀人八百万!
影宗宗主
生平不详,武功奇高,曾独身一人力战五位宗门宗主于东胜洲昆仑顶,而后孤身下山。而后有好事者登山查看,发现五位宗主已化为肉泥,唯有头颅完好。
传言影宗宗主发狂时,双目赤红,犹如野兽。
此三者,天资高绝,生而自带杀戮之气,为恶时不能自持,如身受五烧之苦,谓之曰:五恶身。
……
”
方丈沉默半晌,抬起头扫视一圈,发现众位师弟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似疑问又似自语,低声道:“五恶身?”,声音竟罕见的有些颤抖。
云药犹豫一下,道:“我听二师兄说,善儿发狂的时候,也是双目赤红,再加上…….”
还未他说完,只听见旁边一声暴喝:“住嘴!”
云药吓了一哆嗦,寻声看去,只见云安满脸狰狞,正愤怒的盯着自己。
云药心里一突,紧忙道:“二师兄,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当然不能下定论,待我随后细细的检查一遍善儿的身体。”
“你检查个屁!你这庸医,平时断病就是这么断的吗?啊?全凭臆断?!”云药愈发的怒不可遏,竟支撑起上身,欲撕扯云药。
众位云字辈的僧人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分开二人,强扶着云安躺下,纷纷出言安慰。
“二师兄,别和小师弟计较,善儿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就是就是,善儿佛性通明,肯定是小师弟猜错了!”
“对!对!他呀,常年待在药房里,脑袋肯定有点木了!”
“唉!小师弟,不是师兄说你,你的医术退步很大啊!”
云药看着众位师兄乱哄哄的安慰着二师兄,刚开始还觉得说的有点道理,越听越气,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再加上自己武力低微,肯定要用拳头和众位师兄讨一个说法。
云安好似没听到众位师弟的安慰一般,死死的盯住那本群雄录,一字一顿的低吼道:“撕~了~它!”
众位僧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撕~了~它!”云安声音中充满恳求之意。
方丈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双手微微用力,那页书纸便化为碎片,犹如蝴蝶般四处纷飞。
这一手功夫,对内力的控制可谓精细到了毫厘之间,妙不可言。若放在平时,众位师弟免不了要恭维称赞一番,顺便调侃一下武力平平的云药,只是在此时,谁也没了这等心情。
方丈对云安温言道:“好了好了,莫要生气了,为兄已经撕掉了。这本书的说法只是一家之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善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我们最是了解,你放下心吧,莫要再起嗔念了!”
众师弟见状也出言附和,云安似乎放下了心事,终于平静下来。
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施善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