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毅把脸一板,冷哼道:“什么误会?”
“道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城卫在他们的车上搜出三百把钢刀。三百多人,人人带着一把刀!你说说,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肯定以为他们是结党匪众,肯定要先关押起来仔细审明嘛。所以说,这真是个误会。”
张丰毅把眼一瞪:“拿把刀就是匪众了?那我问问你,屠夫是不是匪众?卖肉的是不是匪众?理发师是不是匪众?厨师是不是?修脚师是不是?刻章师是不是?”
一连串的反问,把狱长问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道:“不是。”
张丰毅就等着他这两个字出口,立马潇洒一回头,指着黎族众人慨然喝道:“那你说,他们是不是匪众?”
“不是。”
每次都只能说两个字,狱长心中很是郁闷。
心道,妈的,牢门都打开了,还不快点把人领走,一个劲地训老子作什么?人又不是老子抓的,老子只不过收了五十两银子,就要替城卫军背这个黑锅,真他妈倒霉!
老子亲自过来,本想让这臭道士承老子的人情,没想到……
唉,早知道,老子不来了!
“不是匪众?那他们是什么?”这句话张丰毅说得没那么理直气壮,因为他正歪着头,用右手搓自己的脖子,刚才扭头过猛,闪了筋。
“他们,他们是普通老百姓。”
狱长终于能说一句长话,精神头缓了过来。
“普通老百姓?那为什么会带刀?”张丰毅讥笑着,继续责问。
现在他脖子不痛了,又恢复了责问的气势。
狱长见这个道士双目一瞪,发出凌厉的光芒,气势不由又弱下去了,诺诺道:“因为……因为他们边民,为了防范关外的流寇滋扰,随身带刀以求自保。可能是带刀惯了,所以一直带着。”
听到这里,张丰毅的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狱长的肩膀,说道:“既然事情都审查清楚了,那我就带人走了。”
他朝站在后面的族长一颔首,说道:“咱们走吧!”转身率先走向地梯。
狱长一伸手,拉住了道长的衣袖。
张丰毅右手握剑,缓缓地回过头来,强忍怒火,一字一顿说道:“你要胆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虽然我手里拿的是剑,但效果是一样的!”
狱长一哆嗦,连忙松了手:“道长请息怒!我只是想说,这些良民百姓的马车,存放在城外的驿站;那些没收的财物,我马上派人去取,待会直接送到南门。”
“哼,算你识相!”
张丰毅一甩道袍,转头走出地牢。
他身后跟随着三百多黎族众人,哗啦哗啦往外走,把狱长与狱卒挤得紧靠着墙边站着。等人全走完,狱长终于喘了一口气,在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狱卒问道:“大人,区区一个臭道士,怎么如此嚣张?”
“你懂个屁!”
狱长在狱卒头上用力拍了一记。
“他可不是普通的道士,武当修真派,听说过吗?五大修真道派啊,他只要随便安一个妖魔缠身的借口在你身上,杀人就不犯法,懂吗?”
红原城,南门外。
所有人都上了马车,整装待发。只剩族长、邹星河、张丰毅三人牵着马,站在一边,等着狱长把收走的银票送来。
等了一会儿,张丰毅有些不耐烦,道:“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向守城门的卫兵走去。
邹星河望着南方的草原尽处,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老族长走过来,问道:“事情都解决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
“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老族长的目光望向张丰毅的背影,“武当派吗?既然他们能专程派人来给咱们领路,想来小天已经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用担心吧?”
坐在车上的邹影,经不住巧儿的纠缠,走过来想问问什么时候启程,此时听到他们谈到“小天”,便停住了脚,拉着巧儿转了身,装作在欣赏风景。
“我担心的正是小天。”邹星河的眉头皱得更紧。
“什么意思?”
族长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派人来救咱们了吗?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他一定会成为咱们的守护者!也许现在还有些经验不足,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
邹星河沉声道:“族长,你太乐观了。你想想,当初他刚到连香谷的时候,只是一个重伤垂死的凡人,不得不留在谷中养伤,这才妥协与影儿定婚。如今,他学了血刀十三式,这足可令他跻身于修真界高手之列,我们又如何能留住他?”
老族长默默道:“咱们传他血刀十三式,不就是为了让他保护咱们吗?他若在修真界有了地位,岂不是可以更好地保护咱们,你又担心这个干吗?”
邹星河摇摇头,道:“他拿走的金子,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挖空了矿洞,可矿洞坍塌的声音勇士们都听见了。再说,他一去数天不回,有驾云之便利,何曾想过来回来瞧一眼影儿?”
“这……”
族长想了片刻,才道:“留不留得住,不在我们,而在于他自己,他的仁心。他若不仁,纵然我们用什么手段,也阻止不了;他若仁义,纵然我族多苦多难,相信他也会不离不弃。”
送银票的士兵骑着快马来了,一头大汗。
张丰毅提着钱囊走回来,把它交给族长,说道:“那小子说,有些银子已花掉了,没办法追回。你清点一下,看缺多少,我回头禀报师父,给你们补上。”
族长忙道:“那就不必了,权当破财消灾。你救了我们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还能让你们出钱?岂不是太不讲义气?道长真是太客气了!”
张丰毅略一点头。
老族长一挥手,车队开始启程。
张丰毅骑着大马,跟随在车队旁边。他看见坐在马车里的巧儿,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一直盯着他瞧,就策马靠近马车,微笑道:“小姑娘,你总看我做什么?”
巧儿笑道:“你是龙叔叔派来的吗?”
“我是师父派来的。不过,若不是你龙叔叔提起你们邹黎村举族搬迁之事,师父也不会派我来护送你们哦。”
张丰毅透过车窗看到里面还坐着两位女子,一个是已婚打扮,另一个则是一个绝色少女,粉白黛绿,秀眸若星,顿时神情一滞,心脏扑通直跳。
巧儿继续问道:“龙叔叔在你们武当山上吗,他怎么不来看我们?”
“你龙叔叔有事要和我师父商量,所以就不能亲自来看你喽。”张丰毅和她说着话,目光却不时飘向邹影。
他并不是一个浪荡之人,只是情不自禁。
邹影只是默默坐着,目光望向另一边的车窗外,可她的身上却似乎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会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