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天笑道:“这是我第二次介绍自己了,想不到赖教主如此健忘!”
赖玛脸色阴晴不定,太多的猜疑与想法在脑中不断闪过,可怎么也猜不出他的身份,只好道:“你的金丹等级比我高不了多少,道行境界却差我甚多,你不可能是地仙!可你有云……为什么?”
“你猜。”
赖玛摇摇头,坦然道:“我猜不出。”
“呵呵,”龙在天轻轻一笑,收了乌渡云,跳到一块岩石之上,微微昂首,“我乃堂堂龙宗的开门祖师,在黑风庙里还塑有金身,当地人称活神仙,拥有一朵云有什么好奇怪的?”
“黑风庙?”
赖玛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一事来。
“听人说,西南有一座道观被天罚五雷劈,你就是那个……”
龙在天眼神一亮,喜道:“对,就是我!想不到你也听说了,呵呵,那可不是五雷,而是劈了整整一日,把我的天龙铜殿都劈红了!”
赖玛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他,沉声道:“原来是你。”
“正是区区在下。”
赖玛又退一步,平静地问:“你是天使?”
龙在天心道:她消息灵通,必然听说了修真界大比武,也听说了我的身份。不过,如今比武事了,自己没必要再顶着天使的身份,在地界给自己接仇恨。
于是淡然一笑:“我自己没说过,都是别人在传。”
赖玛此时已退到了十米之外,这是她的安全距离,即使敌人再强,她也可以从容逃脱;而她手中的腥红毒索,十米之内,百发百中。
“你要怎样?”
龙在天笑了笑:“赖教主,你别紧张。我一来就和你说了,只是来找风雨真人。现在,她既然安全脱身,那我的问题也解决了。”
“她是你朋友?”
龙在天耸耸肩,淡然道:“不算吧。我只不过和她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就被人掳走了。我只所以救她,只是不想替人背黑锅罢了。”
赖玛暗松一口气,语气缓和道:“这么说,你不会多管闲事?”
“呵呵,赖教主你听说过青蛙与蝎子的故事吗?”
赖玛脸色阴沉了下来,冷然道:“没听过。”
杜白教在地界之中常被人称为“五毒教”,因为他们的出身为五种毒虫,平时最恨别人提及毒虫的名字;他们通常自称为蜮仙、网仙、腹仙、蛤仙和变色仙。
“有一只蝎子掉进了河里,刚巧青蛙从旁边经过,就将它负在自己的背上,青蛙快游到岸边时,蝎子就蛰了它。于是,两个都沉到了水里。青蛙临死前问蝎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了。蝎子说:对不起,这是我的天性。”
赖玛冷笑道:“听不懂,有话请直说。”
“呵呵,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后咱们不会再见面,最好永远没有任何联系。”
“哼,彼此彼此。但愿风雨真人也是如此作想。她刺死我的副教主,这事我暂且给她记下,不予追究,如果她再来惹麻烦,别怪我不客气……杜白教在地界还没怕过谁。”
龙在天听她语带威胁,顿时不喜,淡淡地道:“真羡慕贵教的胆量!我这个人可胆小的很,之前在仙界,看到玉帝菜园子地下埋的累累白骨,吓得我天天睡不好觉,生怕哪一天自己也成了花肥,直到回到地界,才睡安稳了。”
赖玛听了他的话,顿时心中一阵毛麻。
玉帝的菜园……白骨累累,把死人用来当花肥?听起来真够渗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界对人类尚且如此轻贱,那么对妖族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她当然明白龙在天说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他有天庭的大靠山,完全没把地界的三教九流看在眼中,杜白教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屑一顾。
“所以呢,你要替风雨真人出头?”赖玛问道。
龙在天摇了摇手,道:“不,不是为谁出头。我只是希望风雨真人不受伤害,还有她的女儿白玫,如果有人敢伤害她们两个,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以为你们不是朋友。”
“之前不是,以后可能会是。毕竟共过患难,这多亏了贵教吴副教主。”
赖玛略一点头,道:“斜阳流水,一别两宽,但愿余生不见,各自安好。”说完,如炮弹一般向后弹起,落入远处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龙在天看了一眼下方的废墟,已是人影杳然,一片空寂;当下召出小灰云,向风雨岛方向飞去。之前从山坡上射出的冷箭,他觉得那几个黑衣人应该是白玫的属下。
白玫能为其母亲解围,说明她还有点良心。
夜色渐褪,东方初亮。
风雨岛上,人影全无,庭院破败依旧。
龙在天在海岛上找了一个遍,就是没看到白生香的身影;回到大殿之中,不由心中焦急,叫了两声“白生香”,也无人应答。
她受此劫难,肯定会回岛休息,而不是远走他处。以她的实力,纵然灵力用尽,寻常人若想为难她,也不容易;何况,这风雨岛极为隐密,知道此处的人极少。
吴恭竟然来过,不过他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龙在天略感宽心,可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高声叫道:“白生香!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必须确定你的安全!你在的话,就应一声,我立马就走!”
无人应答。
龙在天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两枝玉钗,一镶绿玉,一镶黄玉,是之前白生香离开后,他在洞穴里捡到的。他走到大殿外,将那枝黄玉钗放在门外地上,然后回到殿中。
“你不想和我说话也行!我捡了一枝玉钗,放在殿门外面;如果你目前安好,就把玉钗收起。否则,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直到你出现为止!”
他说完,就在供桌前的蒲团上盘脚坐下,开始运气凝神。
整整一夜没有睡觉,又与白生香鏖战了几百个回合,确实需要休息一下;静下心来,运转灵气在全身运转一个大周天,张开双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前所未有地通畅!
丹田气海的逆滞一扫而空,灵气在经脉中流转的速度大大增加;以前的经脉虽然早就被拓宽,可是受限于丹田的瓶颈,总是觉得不够顺畅。
而如今,就好比在高速公路的枢纽地带架起了立交桥,各大经脉的灵气并行不悖,通行效率一下提高了数倍!
以前运行一个大周天需要一个时辰,现在只用了两刻时间,丹海之内就觉得灵气充盈,精神饱满,全身的气力也恢复了大半。
龙在天欣喜地长啸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殿外,只见放在那里的黄玉钗已经消失不见,心中更是高兴。他虽然在盘坐炼气,可是若是寻常之人走近大殿,绝对逃不过他的神识。
方圆百里之内,能避开他神识不被发觉的,也只有境界高过他的风雨真人了。
“白生香,我不是君子,可也绝非无情之人……沧海桑田,星光永恒,你自己保重。”他轻声说完这句话,望了一眼墙边的那一片荷塘,纵云离去。
一个洁白的人影,在大殿顶上渐渐显现出来。
只见她秀眉微皱,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此时却如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浮起一层迷人的雾霭,从怀中取出那支黄色玉钗,轻轻别在秀发耳际,没来由地轻叹一声。
以前让她感觉安宁恬然的小院,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破败苍凉,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孤寂和落寞……她将白袖一挥,一阵风卷地而起,将院子中的枯枝落叶全带走了。
她走到荷塘边,采了一枝白莲花,插到大殿供桌上的花瓶中。
瞧了几眼,始终觉得不美。
她离开大殿,到岛上寻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束野花,有红有黄,有有橙有紫……将白莲从瓶中取出,插入了缤纷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