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身处地狱仰望天堂
阳光从窗外洒入屋内,尤利翻了个身,向有阳光的位置蠕动了几下。手顺势搭在侧面,却触到了软软的,散发怡人温度的身体。由于手感不错,尤利就上下摸了摸。心想,果然还是自己的被子舒服啊,尤其是睡过一晚,已经充满热度的。看来还能多睡一会儿。
却不想自己拍拍被子也会被打。手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下。啪的一声,就把尤利吓醒了。
“痛!”尤利惊呼一声,顿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袭击自己的不明物种。
意识开始回笼,这是昨天跑到自己家,非说是自己守护天使的自大狂。
“你怎么还在这里!天上很闲吗?!而且居然还睡在我的床上!”尤利揉着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被子说:“不对,不对。重点应该是天使还用睡觉吗?而且还打我。”瞧他这一脸委屈样。
“你没事干,抱我干什么。任谁睡觉被轻薄,也会本能反击的吧。而且天使当然睡觉啊,哪儿有生物不休息,一直干活的。”梅塔特隆缕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泛着金色的光。质地也表现出坚不可摧的质地。几根被睡乱了的头发在头顶炸开,竖着像刺猬一样。
尤利看着这样的梅塔特隆叹了一口气:“那你不能睡我床上啊,等我弟西斯回来,看他怎么揍你。”
“啊,你还有个兄弟啊。叫什么,是男是女?”梅塔特隆凑到尤利面前问。
“都说是兄弟啊,为什么还要问男女啊。当然是男的啊。”尤利用看白痴的样子盯着梅塔特隆看。
“呵呵,是吗。兄弟是指男的啊。”梅塔特隆居然低头思考了一会儿。
其实,性别对于天使来说是比较陌生的存在。性别是对于生命有限,需要繁衍的个体而言的。而天使是从生命树上结出的灵体,是自然存在的缩影。
比如随着人界的诞生而新生了一批现象天使,光与影,静与动,风与水,互相牵制又相互羁绊。近乎永恒的生命与静止的时间,不需要繁衍个体。但这并不是说天使就没有生命,他们同样是生命现象存在。生命结束就是陨灭,陨灭后会是相同性质的灵体产生,但是上一段的记忆与过往已经在陨灭的那个时间画上了终止符。似是那个人,却又终非是那个人。
“西斯是男的这回事也值得他消化这么长时间啊”尤利心里腹诽着。“这天使的脑回路真好奇怪啊。难道其他天使也都这样吗?尤利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但不得不说,昨天晚上睡得不错,暂且把功劳归咎为这只天使。尤利爬下床,不理会这个被西斯性别惊呆了的天使。他决定去找菲力上课。
“我去上课了,您老出去玩吧。去拯救需要你拯救的脆弱生灵吧。”
“喂!我去哪里玩啊,而且你就是我要拯救的脆弱生灵啊。”
尤利在出门后听到了梅塔特隆的辩解声:“谁是脆弱生灵啊,才不需要你的拯救呢。”
尤利很少单独去找菲力。菲力活泼的性格,处于比较主动的一方,从来都是他来骚扰尤利。
“也不知道今天菲力怎么了,不来叫他。可能是昨天比较累?毕竟从森林里跑出来,他一身小肥膘,应该比自己累吧。”尤利这样对自己解释道。
打响了庭院外的铃声,菲力家年迈的管家,耷拉着双眸开了门。“我能进去找菲力吗。”管家侧身,让尤利进来:“他还在楼上睡觉呢,我今天叫都叫不醒,你们昨天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他的脸色这么不好,泛着青色。”
“谢谢。”没听管家说完,尤利就跑进大门。
老管家瞪着浑浊的眼睛看了会儿门外的道路,充满了戒备。其实昨天晚上其实他一直没有怎么睡好,总是听见隐隐的说话声,直觉告诉他,昨晚有人站在门外。
尤利轻车熟路的跑上菲力的房间。
一进房间尤利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空气中弥留这一阵血腥味。而菲力正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起床的意愿。
“菲力,该起床去上课了,玛丽嬷嬷昨天才认真叮嘱过的。”见菲力无动于衷,他就爬到床边去推,但是菲力依然没有动作。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是昨天太累了吗菲力。要我给你请假吗?”尤利边说边爬到菲力面前看,在视线之下,菲力终于有了动作。
缓缓的睁开眼睛。菲力就像不认识尤利一样,直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他。“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吧。”菲力有些费力的想着,很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如鲠在喉。
脑海却传来了声音,低沉充满诱惑:“告诉他你累了菲力,你昨天很累,让他一个人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费力的想聚焦眼前的人,却雾蒙蒙的一片。磕磕巴巴的说:“今天我很,很累了。我,我,我想继续再睡一会儿。”说完也不看对方什么反应,就钻进了被子里。
尤利奇怪的看着钻进被子里的菲力,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他心悸。这该不会是那个魔鬼下的咒语吧,还是在森林里惊吓后留下的后遗症?
“那你好好休息啊,明天一定要去上课了。要不然考试你又该考不好了。”尤利说完,小心的为菲力合上了门。
但是,还没等到明天,菲力就出事了。
这天下午,天色朦胧渐黑,阳光停留的时间比平常似乎更短些,灰色的阴影很快便笼罩了近处远山的天空,亦如尤利的心。
他的好朋友菲力,不知什么原因全身乏力,无法起身,连进食都有些困难。在管家多次上楼催促,都无果的情况下,他的父母赶了回来。短短一天时间菲力就像脱了相一般,眼眶凹陷,皮肤青白。房间里蔓延着比早晨时候更明显的血腥味道,还有着那个在魔鬼大殿中嗅到的莫名香味。
尤利似乎能感觉到他就要死了,
镇子上听说给女王过治病的戴利德医生都在摇头,不知道菲力这是什么病症。奥斯丁神父和玛丽嬷嬷充满忧愁的神色,也说明,信仰在这个时候似乎帮不了菲力。
母亲在埋怨着伯爵,说他昨天揍的菲力心碎神伤。但尤利知道,并不是这样。一定和昨天森林里的魔鬼有关,那些恐怖肮脏的生物侵入了菲力的身心!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痛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和这阴天一样,低沉,悲伤。
尤利甚至不知道他的朋友明天是否会醒来,是否还会有以后。此时,他想到家里的那个天使,那个自称把他们从魔鬼的圈套中解救出来的生物。
尤利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菲力,扭头就向自己的房屋跑去。
路途中的景物像也被魔鬼附身一般,枝干盘根错节,露出讽刺的笑容。
推开自己的房门,却没有任何痕迹。昨天的天使就像一场梦。是不是自己梦到了天使,而菲力却见到了恶魔?尤利甚至这样质疑。
整齐的桌子,整齐的被子。没有天使,西斯也没有回来!
此时尤利感觉一阵脱力,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那个森林果真的如古老传说一般,是圣洁与邪恶的交汇处。
而菲力的离去就是对他们年轻狂妄的惩罚。
低沉的鸣泣从尤利的嘴里传了出来,压抑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