稣禾迈步挺直地走到校门口,看到段泊玺正靠在车旁等着她,看到她出现后就拉开了车门等着她坐进去。
他今天穿着浅蓝色衬衣,黑色长裤,远远看去确实矜贵得不可高攀。但是她们眼中不可高攀的男人是她稣禾的。
稣禾目不斜视地坐进了车里,全程跟段泊玺零交流,完全把他当作是她的司机,稣禾倨傲地抬着下巴,女王范儿十足。
段泊玺好笑地摸着鼻子,看来某人今天又受到伤害了,回去得好好宽慰她了。
段泊玺一只手放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一只手打转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后视镜,如往常一样问着稣禾,“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自从稣禾搬过来后,段泊玺天天都会在公寓里做饭,厨艺进步不少。
“我难道不漂亮吗?”稣禾扭头问着他。
“……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审美……”段泊玺斟酌着回答。
“我的身材很差吗?”
“……该有的都有了,正常水平。”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啊!”稣禾不满地抱怨着。
段泊玺轻轻地笑了,“确实没有。”
稣禾心里顺畅多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稣禾和梓默、尤瑾、依白四人出去玩了很久才回来。
关上门后,稣禾累得直接摊在了沙发上。
段泊玺从厨房给她端了杯果汁出来,“玩得这么累?”
稣禾捧着果汁大口喝了起来,“对啊,放假后就见不到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稣禾拿起手机看,是国际长途。
“喂?”
“稣禾,我是你纪叔叔。”
“纪叔叔,有什么事吗?”稣禾看了眼段泊玺,发现他正在看着什么文件。
“你也放假了吧?有时间的话来趟法国吧,你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纪辰的声音透着股疲倦,“医生说过不了多长时间了。”
稣禾脑袋嗡嗡作响,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怎么会呢?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怎么能让她相信。
纪辰提前退休后,就带着冯雨薇和纪杉移居到了法国。冯雨薇和稣禾并不常联系,但她们起码都是知道对方是安康的。而现在,纪辰突然告诉稣禾冯雨薇病重了,这叫她如何相信。
稣禾放下手机,仍是一脸的茫然。
段泊玺看着她这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文件,靠了过来,“怎么了?”他摸着稣禾的脸蛋,企图让她回过神来。
稣禾呆呆地转过头,眼睛里浸满了水,“……说……说我妈病重了……”
段泊玺蹙了下眉,伸手揽过稣禾,“明天我就陪你去,嗯?”
稣禾靠在他的肩上点了点头,有他在她总不至于乱了分寸。
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太顺利的。
第二天早上,段泊玺接到了沈青琳的电话。
“阿玺,你爷爷他昨晚走了。”沈青琳压抑着起伏的胸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段泊玺的眼神开始皲裂,手用力地握紧了手机,几乎要把它捏碎。
如此突然,如此巧合……
“你一个人能行吗?”段泊玺放下收拾好的行李,按着稣禾的肩膀问。
稣禾拍拍他的手臂,“没关系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出个国而已。”
“等我办完爷爷的事马上过去找你,你要乖乖地等我。”
“嗯,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妈和奶奶两个人在家里待那么久。”
“好,你要注意安全。”段泊玺亲了下稣禾的额头后开门走了出去。
稣禾看着消失的人和关上的门,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
稣禾如果知道他们这一别就是五年,她说什么也不会踏出这个门。
巴黎。
稣禾从机场出来时,想要打个电话给段泊玺,却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机了,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车外的纪桪。
他套着米色风衣,里面穿着件白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与巴黎这座城市无声契合着。
自从执掌公司以来,纪桪就致力于把自己公司的服装品牌打进巴黎这个时尚之城,终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他还是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
他抬头看着稣禾朝他走来,他曾在夜里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终于还是实现了,尽管是因为不同的事。
上一次的离开,就是为了再次成功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看见他的成就与实力,让她明白,他纪桪不比谁差。
稣禾走到了纪桪的面前,眼睛红红的,她顾不得与他的芥蒂,“我妈怎么样了?”声音有些微弱。
纪桪看了她一眼,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转身拉开车门,声音是以往的温柔,“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稣禾坐进了车里,她到现在还是有些发愣,“怎么会这样?这两年来她不是好好的吗?”
“世事无常。”纪桪看了她一眼,替她系上安全带。
三十分钟过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稣禾来不及欣赏这异国风情,急忙地走了进去。
路过大厅时,一年不见的纪杉依旧没拿正眼看她。
“在二楼。”纪桪跟了上来。
当稣禾打开房门时,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跪在床边,泪眼朦胧地看着冯雨薇,她不敢碰她,她怕她一碰,她就散了。
“……妈……你别吓我……”稣禾声音颤抖着。
冯雨薇渐渐收住一点意识,她看着稣禾,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可是从口型上,稣禾还是读了出来,她在跟她说对不起。
稣禾眼泪决堤了,“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不好……”
冯雨薇强撑着的意识,在看到稣禾后终于渐渐涣散了。
她摆正了自己的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稣禾终于舍得去碰她了,可是她却不会动了。
稣禾跌坐下来,纪桪上前轻轻地揽住了她,没有说话。
稣禾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肩膀上,湿润慢慢蔓延开来。
墓地。
冯雨薇葬在了巴黎,她最喜欢的就是浪漫,现在她终于可以整天与它相伴了。
“是胃癌晚期。”纪辰站在她身边,如同老树般,低沉。
稣禾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一动没动。
人,真的是说走就走了,什么都带不走。
主卧里,稣禾收拾着母亲的遗物,每一件都是陌生的,原来,她和她已经如此不亲近了。
纪辰走了过来,交给了稣禾一封信。
“雨薇怕见不到你,提前写好的,托我交给你。”
稣禾眼睛赤红着,她还以为她真的这么狠心,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纪辰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等在门口的纪桪问:“她怎么样了?”
纪辰看他还留在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怎么还在?公司的事不用你忙吗?”
“她怎么样了?”纪桪继续问。
纪辰叹了口气,“刚失去了母亲,她不能好受,”纪辰看着纪桪继续说,“阿桪,你和她的事……爸……叔叔奉劝你一句,强扭的瓜不甜,该放手时要及时放手。”
纪桪嗤笑一声,他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强扭的瓜甜不甜,扭下来就知道了,任何事都可以有例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