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鞋子,小雪还没有走出阿迪达斯的意思。
“又怎么了?”罗兰问她。
“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你买几件运动服,因为要说中性风的话,运动服是最合适的吧?”
罗兰望向服装区,那里的大多数衣服看起来都和男生的差不多。这个阿迪达斯的专卖店构造是这样的:一层只卖女装,二层只卖男装。
“好像是这样。”他点点头说。
小雪抓起一件梭织外套,在手里捏了捏。
“我很少穿阿迪达斯,你看这件行不行?”
罗兰一看价签:阿迪达斯wovencoverup女子梭织夹克599元,当场就吓得向后退了两步。他连连摇头,说这太贵了。小雪拿过衣服,自己看了看价签。
“不贵啊?才六百。”
“咱们俩的金钱观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罗兰也懒得辩解了,他知道这件纯黑色的皮肤衣估计还不是最贵的,一旁的花花绿绿的设计精妙的衣服价格恐怕要上千。
“那我们换一个?”
“不了,这个就行,反正黑色的男女通用。”
“好。”小雪点点头,将衣服随手装进一旁的购物筐里,一只手拎着筐,便在专卖店里转了起来。她说:
“说真的,我很少穿阿迪达斯呢。”
“哦?为什么?你不至于是买不起啊?”
“不是买不起,因为我都是穿耐克的。”
“那有什么区别……”
罗兰无力吐槽。
“当然有了,不过,其实这样也好,我穿耐克,你穿阿迪达斯,我们就不会重样了。”
“好吧……”
“哎,过来过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小雪说着拿起一条紧身裤,也是纯黑的颜色,两侧是阿迪达斯的三道白杠,长度一直到脚踝。这种款式,罗兰见过不少女生穿过。
“这个要我穿?太娘了点吧?”
“会吗?”小雪把紧身裤在罗兰身前比量了下。“不会啊。”
“真的,我见过好多女生穿这个,不管是锻炼还是平时走路。而且你不觉得这裤子太像丝袜了吗?”
“就是要这个效果啊。”
小雪粲然一笑,你忘了我们是出门来给你买女装的了吗?
“这……”
罗兰拗不过小雪,只好勉强答应她试穿一下。阿迪达斯的店员比刚才的内衣店店员好说话,都没有阻拦就放小雪和罗兰一起进到试衣间。罗兰先是脱掉上衣,换上手中这件最大号的女式梭织外套,170/96a的,这个他可就看得懂了,大小也刚好合适,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他本来还担心女式的衣服会在剪裁上和男装有些区别,像是胸部那里更宽松一下,腰身那儿更收窄,但是好像他的担心落空了。
“衣服不错。”
小雪在一旁也这么说,然后笑嘻嘻地递给罗兰紧身裤。
“该换这个了,”她说。“我看肯定合适。”
罗兰摇摇头,还是脱掉牛仔裤,背对着小雪套上了紧身裤。这裤子也太紧了点,穿起来很费力气,好在昨天他已经脱掉了腿毛,稍稍减少了些阻力,就像穿丝袜那样连续向上拉了几回,总算是好好地穿起来了。
对着镜子一看,不行不行,果然还是太娘,挡住脸的话还真以为是哪个没有胸的女孩子呢。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裆部那里不像他以为的会有明显的凸出,只有一点点,瞧不大出来。
“你看,我说不行的吧……”
罗兰对小雪说,但她好像不同意罗兰的观点。
“谁说的,我看行得很,你这么穿很帅气啊。”
“帅气?我怎么感觉自己很娘炮呢?”
“不会不会,因为你腿很细,随意穿紧身裤很显腿型,我说你这样穿很帅。”
“……”
罗兰重新打量了一下镜子,还是感觉很娘,真要这样穿出门去,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
“真的看不出来?”
“嗯,相信我吧,再说谁没事会盯着你的裤子看,别担心了。”
“好吧……”
其实穿着紧身裤的感觉还是蛮舒服的,有一种包裹感,和穿丝袜差不多,但完全是两种感觉。
他们离开试衣间,选定了这件梭织外套和这条紧身裤。不过对于小雪来说,更重要的是获知了罗兰的身材数据,她把他穿的衣服尺码都记在手机记事本里,这样回头哪怕不试穿也能网购许多适合罗兰穿的衣服了。
这一次,也是小雪用信用卡结的账,也是她根本看都不看收据,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很快他们离开阿迪达斯,不知不觉已是中午,两人都有些渴了,罗兰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歇一歇。小雪点头称是,和罗兰在商场里逛了逛,最后找到一家星巴克。罗兰是第一次去星巴克,感到非常新鲜。望一眼价目表,果然最便宜的咖啡都贵得吓人。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到脚边,这种被购物袋环抱的感觉罗兰也是第一次体验,更不用说里面装的都是女装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点单。”
“嗯。”
小雪去柜台了,罗兰则心神不宁,心里计算着这个上午买的东西一共花了她多少钱。内衣两百,鞋子八百,两件衣服七百,加起来一千七,加上待会儿喝东西,简直直奔两千了。如此大的手臂,罗兰简直有些晕晕乎乎了。没一会儿,小雪带着两杯咖啡和一碟蛋糕回来了,两个人吃着蛋糕喝着咖啡,等糖分渐渐渗进体内,罗兰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下午还要买吗?”罗兰问小雪。
“嗯,还有一些东西要买。”
“还有什么呀?”
“护肤品什么的,总之你到时候就知道啦。”
“哦……”
“说起来,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呢。”
小雪一边吸着冰咖啡,一边兴趣盎然地对罗兰说。她不像他,完全瞧不出疲惫。
“你问吧。”
“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外地上学,你妈妈真的会同意?”
“会的,我说过我们的关系不好。”
“可是,怎么个不好法儿啊?”
“我觉得她不怎么喜欢我。”罗兰如实答道。
“真的吗?”
“真的。”
“可是,”小雪好奇地问道。“怎么会有母亲不喜欢孩子的呢?”
“谁知道呢,”罗兰耸耸肩。“她的脾气很差,而且她喝酒。”
“这样……那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工厂上班,老实说我很不想提她。”
“好吧,那我就不提了,抱歉。”
“没事……”
“我只是担心你家人会不愿意,因为你为我牺牲了很多。”
“这些吗?”
罗兰指着自己光溜溜的胳膊说。
“这些可不算牺牲。”
“那就好。”
小雪微笑起来,又吸了一口冰咖啡。冰咖啡上浮着冰淇淋,看起来小雪是那种不会胖的体质。
这一次,轮到罗兰有问题问她了。
“你说我和你一起上大学,可那不是一所女子大学吗?我怎么去?”
“当然是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了。”
“那证件呢?证件怎么办?”
“造假。”
“不行!怎么能做违法的事!”
“好啦好啦,开玩笑而已,其实我也为这个问题发愁呢。”
“这么说,果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也不至于,”小雪摇头。“看来只能拜托我爸爸了,让他和学校的人沟通一下,总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
“好了,休息够了没有?要不要开始接下来的购物之旅?”
“放马过来吧!”
最后,整个下午小雪带着罗兰上上下下逛遍了商场,买了洗面奶、化妆水、乳液等等护肤品,还有一些罗兰叫不出牌子的化妆品,什么口红啊,粉底啊,全都一道买齐了。罗兰简直快要拎不动这么多东西了,所以总算小雪才收了手。两人离开商场,先是坐出租车回到小雪家。他们决定把化妆品什么的都留在小雪家里,免得罗兰的母亲起疑,然后只带着衣服还有一瓶洗面奶和一瓶乳液回去。
“以后洗脸用这个,对皮肤没有刺激,希望之后再记得涂乳液,对皮肤好的。”
“知道了。”
“还有这个,是防晒霜,一定记得每天出门都要涂。”
罗兰听着小雪的教诲,不住点头。
“知道啦。”
“还有这个,这是你给自己挑的内衣裤,只要你妈妈不在家里,我就要你穿在身上。”
“啊?不是吧?”
“怕什么,反正是你一个人在家里穿,我是想让你尽早习惯穿内衣的感觉,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你就是了。”
“嗯,真乖,不愧是我的男朋友。”
“哪里哪里……”
罗兰抱着头傻笑起来。小雪又把今天买回来的衣服递给他。
“换上吧。”
“现在?”
“嗯,还有待会儿你就穿这身衣服回家,比你自己的衣服好看多了。”
“这……”
罗兰知道小雪所言非虚,再说这是他头一回拥有阿迪达斯的衣服,也稍微有那么点虚荣心在作祟。
“好吧,我穿就是了……”
罗兰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衣服,换上了紧身裤和运动外套。他对紧身裤的看法没有改变,要说有什么让他感到别扭,果然还是这裤子太女孩子气。
“行了嘛?”
“我试试。”
小雪说着朝罗兰伸出手,两人十指紧扣,然后小雪把手抽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过敏。
“行啦!”
然后小雪鼓起勇气朝罗兰扑过去,两人拥抱在一起。
“太好啦,我可以不怕男生了!”
看着小雪这么开心,罗兰觉得自己的这点微不足道的牺牲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