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小产,为何会扣留阿娘在宫中?”
陆云夏拉紧了陆菀的手,眼底满是沉痛:“宝儿,大王是要名正言顺的拿一人当人质。”
陆菀睁大了眼,缓缓朝身后望去:“为何要这么做?”
陆云夏难以再说下去,否则就要暴露大兄不是陆家人的事实。
“外祖父要辞官,可大王怎会轻易放外祖父走?”
秦诤在朝多年,在魏国四处为百姓奔走,在百姓之中名望极高。再加上秦诤书法一流,在秦月和他闹别扭去了云村后,为排解寂寞座下也教过许多弟子。
那些人,大约都被大王看做是秦诤一派的。
如今大王最想做的,大约是尽早找个牵绊秦诤的人。
越是深想下去,陆云夏越是觉得魏王可耻,且残害真正的忠良。
“真不愿意侍奉这样的君上。”
一时之间,陆菀十分不安。
两兄妹就这样沉默了下去,对于魏王的恶感也越深。
“阿兄,我还是要去见阿娘。”
“……你想好了?”
“嗯。”
这一次,陆云夏却不像在襄中那样阻拦陆菀了。他自视甚高,来南华连自己都保不住,甚至因为是自己亲人的原因失去了理智,和往日相比,真的太差了。
陆云夏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这次阿兄不会再束缚着你。”
陆云夏决定好了,凭他的智谋不可能被关这么久。
只是因为看得太透,觉得自己若是反抗,大王一定会拿陆家其他人下手。
他乖乖的待在司空府,可魏王却不这么认为。
既然大王现在都已经对阿娘下手了,那他也不必再在秦家装乖。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当初山长问他的话——
“若是有朝一日没有魏国了,你会如何?”
当初的他是怎样回答的?
“我身为魏国人,理应报效大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拼死阻止。”
陆云夏低下了头,眼底早已不复当初的温柔,危险的泛起冷意。
“宝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若是有朝一日没有魏国了,你会如何?”
陆菀惊愕的看向了陆云夏,没想到他已经想得这么远了。
陆菀不像陆云夏,对魏国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个问题于她来说,反
而能站在最公正的立场看:“此时的亡,大约是为了以后的合。”
这回答倒是新奇,陆云夏微愣:“何解?”
“分久必合,迟早有人打破如今的宁静,逐鹿天下,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陆云夏看向了陆菀,忽然释怀的笑了起来。
“原来我竟没你通透。”
陆菀清楚的觉得,这一刻的陆云夏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逐鹿天下,是个好词。”
但在此之前,他辅佐的君主一定不能是魏王。
陆菀仰起头看向了陆云夏,他这些天瘦得太多,身体也单薄了不少。被关在黑暗之中,那温润清雅的少年也变了许多,他身上仿佛萦绕着重重的阴影那般。
“怎么办,好想为大兄报仇。”
而这句话,像是要淹没在黑暗里。
—
当陆菀去了宫里的时候,才听说魏王只是暂留了秦月,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陆菀舒了一口气,去宫中的时候她带了一个面纱,连身上的衣衫也换成了尽量淡雅一些的色调。
大王爱的是艳丽的女子,这样穿兴许能安全点。
等陆菀进到陆薇宫里觐见的时候,心里还一阵发紧。
她怎么每次见陆薇,她都失去了孩子。
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
当陆菀看见魏王的时候,他正坐在外面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陆菀心头一紧,自己宠爱了三年的女人在里面快要死了,而魏王表现出来的却只有淡薄。
陆菀忽然想起了丽夫人,就突然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他连丽夫人都能舍弃,区区一个陆薇算什么?
陆菀低着头缓缓朝魏王靠近:“参见大王。”
魏王认出了她,主要是她脸上那块面纱太能让人想起当年的事情了:“起来罢,陪寡人一起去看看你阿姐。”
“诺。”
魏王站起了身,走到陆薇的门口。
“薇夫人怎么样了?”
一个宫人见到是魏王,立马低下了头:“回大王,夫人怀胎不足四月,医师说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魏王早已经知道了这些,皱紧了眉头:“寡人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
陆菀倒是十分紧张,这一盆盆的血莫不是什么大出血吧?
她手心都在出汗:“大王,可否容小女进
去看看阿姐?”
魏王嗯了一声,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陆菀。
这可是陆家唯一的女儿,秦诤唯一的外孙女。
倘若她能入宫,事情会轻松许多。
这一下子,就能掌控两个人——秦诤和陆云夏。
魏王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可靠,不由的眯起了眼。
他俨然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想吧陆菀许配给楼靖,给他们两人赐婚的事情。
魏王还一阵感叹。
只可惜,这女子毁了容,不然陆菀的身段倒是妖娆。清纯之中又透着一股娇艳,养一养这朵娇花就会盛开。
等陆菀到了里面,陆薇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直紧紧的咬着牙关。
“夫人,您撑住啊!”
陆薇意识沉浮,无法完全苏醒过来,而外面的说话她却能听清。
“我阿姐怎么了?”
宫人们一看陆菀叫着阿姐,一下子就认出了陆菀的身份,全都不敢怠慢。
她们将陆薇的身体状况告知给了陆菀,一听此言,陆菀只剩下了心惊。
陆薇的容颜当真是一年比一年美丽,只是身体也一年比一年差。
一切都起源于当初种在自己身体里的那只蛊,陆薇替她引渡了过去,所以间接的害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虚弱得根本无法保住胎儿,现在更是要连自己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阿姐,你要努力挺过去啊,小公主还等着你照顾。”
她只能不断用这些话跟陆薇说,还乘着众人煽情的时候悄悄掐了一小点树枝放于陆薇的药碗里。
等喝了那东西,陆薇终于有了力气,缓缓的醒了过来。
身体的血终于被止住,而死婴也从身体里滑落。
陆薇看着那团东西,止不住的掉眼泪。
“这是个小公子!”
“嘶——”
“是谁当初说把出了女脉?”
宫人们颤巍巍的去禀告了魏王这件事情之后,魏王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裂痕。
竟然是个男胎?
他盼了多年的儿子,竟然被他亲手断送……
魏王的眼珠瞪得犹如铜铃那样大,瞬间吐出一口血来,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众人乱做一团,而陆菀深陷这诡异的旋涡之中。
她看向了陆薇,而陆薇只是哭得厉害,只说出了一句话:“虎亦毒不食子,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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