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这位正公子只给自己吃了两口,还是没有米的。
任秦晴再怎么装可怜都没有了。
许是小孩子的身体本身就嗜睡,再加上这具身子刚受过伤,闹不到粥的秦晴坐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趴下睡着了。
梦中,隐隐有一双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像妈妈一样温暖,可一片黑暗的梦里,父母的笑容,爷爷奶奶的慈爱,弟弟的调皮,一切的一切都像led大屏幕上的投影,不可触不可及。
“秦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还习惯么。”
“姐姐,我给你计时,二十秒一个来回,在这里,我平衡车只要十五秒哦。”
“秦晴啊,你十一什么时候回来啊?”
······
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触摸到他们!
“阿房,阿房!”
是谁的声音?
“阿房,醒醒,娘在这边。”
她是,在喊自己的孩子吗?
“快,快去把三叔喊来!”女人的声音很焦急。
看着床上小不点惨白惨白的脸色,女人一阵慌张,女儿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今天刚醒过来,可自己赶回来后,孩子却又昏迷了。
“蘅姨,放心,阿房不会有事的,她虽然才八个月大,可她是你和吕叔的女儿啊,一定会挺过的。”公子正站在女人身后安慰道。
虽然安慰的话听起来好没有道理,可却让女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对,这是自己和不韦的孩子,如今不韦不在邯郸,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皆由自己处理,自己不能慌,孩子不能有事。
冷静下来的蘅姨自丫鬟处拿来热毛巾,坐在床上细细擦过阿房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房间里很安静,都在等三爷。
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匆忙而来,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老人‘砰’地推门而进。
“奶娃娃怎么了?不是说今天醒过来了吗?”三叔进来后直奔床前,蘅姨连忙起身,给三叔腾出空地。
“三叔,阿房这,究竟是怎么了,不是说明日才会醒过来吗,怎么今天就醒了,正儿说她精神气儿还很不错呢,可,可现在这是怎么了?”刚刚一直冷静的蘅姨在看见三叔后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急忙将情况说了出来。
“吕大媳妇儿,不急不急,让我再看看阿房。”
说着,三叔弯下身子,轻轻撕开阿房头上的纱布。
伤口不小,已经结痂,在小小的脸上有一点触目惊心。
三叔眉头紧皱,将纱布重新贴在了阿房的头上,紧接着,从身上的小挂袋中掏出几片甲骨,蹲在地上不停地摆弄。半响后,三叔不停摇头,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怎么会这样?”又几次尝试后,三叔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依旧紧锁眉头。
“三叔,怎么样?”站在一旁的蘅姨开口问道。
“按理来说,阿房头上的伤口虽严重,但并不致命,且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是正在好转的。可奇怪的是,前两日,老夫还能看出她的命数,可今天却丝毫看不出来,连这卦都卜不出来。”
“看不出来命数!”蘅姨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若不是身后有丫鬟撑着,说不定已经倒了下去。
“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蘅姨的声音恢复到了正常,可却能听出来一丝的颤抖。
“大媳妇儿,你别慌,老夫不是说阿房命数已尽,是老夫看不透。她的命数像有一层雾罩着,拨不开,挥不散,许是老夫学艺不精吧。”
“那,那她何日会醒过来?”
“这老夫就说不准了,也许今晚,也许明日,也许半个月,都要看她的造化了。”
蘅姨闻言扭头看着床上一点点大的阿房,回过头来尊敬地对三叔行礼道:“麻烦三叔了。”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三叔的学艺不精,没人知道三叔的身份,只知道他十年前搬来邯郸一直居住至今,其间救死扶伤无数。三叔能看出一个人的命数不过是指能大概看出此人一生是荣华富贵,亦或是困顿潦倒,能让他用占卜之术算一个人的命数那是少之又少,整个邯郸也不过三个人。一个人的命数乃是天机,轻易泄露天机,上天会有责罚。如今三叔牺牲自己为阿房卜卦,无论结果如何,蘅姨都应该感激。
下面的一切都要看阿房的造化了。
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阿房时,三叔却“不经意地”看向了站在角落边的公子正。
本是薄命之人,竟也活到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