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雨已停,纷纷踏上归程,其中不乏来时尚且孤身,归途却有良人相伴的人。
恰好顾夫人寻来,顾衍同陆浅道别后便也陪着顾夫人下山去了。
被留下的陆浅一时之间有些无聊,在绕着寺庙晃悠了一圈后便也往后山厢房寻陆夫人去了。
雨后初晴,再加上后山林木茂密,是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木屑的清香,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只觉得沉淀在肺腑中的世俗之气都随着呼出的空气一并消融了。
陆浅边走边赏着雨后清景,只觉身心愉悦,见左右无人,便也不再拘束,如孩童般天真烂漫一蹦一跳地走起路来。
“陆姑娘,何事如此开心?”
陆浅正蹦跶得欢腾,冷不丁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把她吓得当场僵硬了。
“无事,只因这雨后初霁的景象十分惹人喜爱,一时情不自禁,呵呵……”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后,陆浅的应急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只稍稍愣了片刻,之后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然后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江公子,原来你已经回来了。”
来人正是江邵年。
“恩,只是衣衫湿了大半,故而去厢房换了身衣裳才出来见陆姑娘。”
陆浅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与自己所着相似的青色长衫,往日用发冠竖起的青丝此刻也脱离了束缚,随意披散着,微风过时便轻轻飞扬起来。
同往日白衣蹁跹给人的感觉不同,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洒脱不羁,而眉目间的儒雅之气又让人觉得这就是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书生。
“很适合你。”陆浅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她就有些后悔,对方毕竟不是顾衍,如此直白的话语恐会让他误以为她是个轻佻的女子。
江邵年却似不曾在意,他指了指陆浅鬓边的梨花笑着说道:“陆姑娘鬓角的花也与你十分相称。”
听他这么说,陆浅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边的花,“多谢江公子谬赞。”话虽如此,她脸上的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想到方才顾衍对她的评价,她很想揪着顾衍过来学习一下什么才是正确的聊天技巧。
陆浅还想再和他商业互吹一会儿却听他说道:
“因在下还有些事情须得先行一步,故而不能陪姑娘共赏美景,还望姑娘莫怪。”说罢,对着陆浅作了一揖以示抱歉。
“无妨,江公子若有事只管先行离去即可。”陆浅倒不是很在意能否有人和她共赏美景,毕竟她也只是走马观花。
见江邵年远去,陆浅便也继续蹦跶着往厢房去了。
“方才去寻你的是左相家的公子吧?”
陆浅方一进门就被陆夫人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恩,是。”陆浅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然,但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也就如实回答了。
“哦~恩……”陆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她直直地看着陆浅,像是要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来。
陆浅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声音也有些发抖,“娘,您……为何如此看着我?”
“恩,真不愧是我的女儿,想当年你娘也是名动京城的……”
“大美人吗?”
陆夫人还未说完,陆浅便自然地接了下去,不料陆夫人闻言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道:“当年京城中我若自称武艺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诶?”陆浅闻言有些惊讶,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爹是当朝将军,怎料娘亲也如此……如此英勇!
陆浅看着眼前的陆夫人,岁月柔和了她的眉眼,从中得以窥见的只有为人妻,为人母的温婉,若非她亲口提起,谁会想到她昔日也曾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那爹和娘,哪个更厉害呢?”陆浅突然有些好奇。
“恩,这个嘛……”陆夫人似乎有些犹豫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接着说:“若他不是身手利落、英俊神武,娘亲怎会看上他?”
“娘亲说的是。”陆浅点头称是,心下了然。
意思就是打不过咯。
“你瞧你这丫头,一个不注意娘亲也被你绕了进去。说说,怎么认识的左相公子?”陆夫人到底阅历丰富,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又饶了回来。
“呃……”陆浅心下一惊,看来转移话题这招是没有作用了,可是又不好实话实说,无论说是捡了个簪子的赠品还是因为翻墙认识的都不太能令人信服,甚至还会惹来怀疑,以为她是在胡言乱语。
思来想去,陆浅还是决定虚实结合一下,便说是约苏云秀去郊外踏青,途中不慎弄丢了簪子,而簪子又恰好被顾公子捡到,从而得以结识。
陆夫人听罢,将信将疑,陆浅调动全部的想象力再三描绘其中的细节方才打消了陆夫人的怀疑。
陆浅见她疑虑已消,便又同她说了些有关顾衍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顾夫人做点心的手艺可好了~”
“莫非你是在嫌弃娘亲的厨艺?”
“不敢……”
“说起顾夫人,那也是一位奇女子啊。”陆夫人的神情未变,似是赞赏又像是有些不甘,“不过,若要论起当年,你的娘亲也不差。”
陆浅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她急忙凑过去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爹当年……”
陆夫人刚一开口就被陆浅打断。
“我要听顾夫人的……”
“哼,你这是还没过门就帮着外人了!哎,还以为有个女儿能贴心一点呢,和你整日不在家的哥一样……”
“我错了,娘,您说,您说,我都听着呢……”
陆浅急忙斟茶认错,陆夫人结果热茶抿了一口,在陆浅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乏了,不想说了。”
陆浅正暗暗感叹女人不好哄,两个娘亲都一样,只要稍稍不称她们的心意翻脸就会像翻书一样。
然而;陆浅不知道的是顾衍对她也做出过类似的这番评价。
“至于顾夫人么……”
捕捉到敏感信息,陆浅瞬间竖起了耳朵,不料陆夫人却笑着继续说道:“那你便去问与你交好的顾公子吧。”语毕,陆夫人用杯盖轻轻刮了刮茶沫,嫌弃地说:“泡茶的手艺可真是糟糕。”
陆浅:“???!!!”
陆浅憋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举白旗投降,“女儿下次一定改进。”
陆夫人听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哎,无语泪千行,娘亲真是不好惹。
陆浅在心中默默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