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说话,看看再说。”皇甫华瞥了一眼还在一旁抹眼泪的杨勤,蹙眉淡淡的说道。
“哎!哎!”杨瑛连声应下,将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等到看清里面写的内容后,杨瑛的脸色渐渐地难看了起来。
“皇上!这……这一定是假的!”
再看不下去折子,杨瑛伏在地上,连声告屈。
“假的?你有什么凭证说它是假的?”皇甫华怒极反笑,对着杨瑛问道:“杨爱卿,你当真时老糊涂了,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的宝贝儿子,看看是不是真的?”
杨勤瞪着眼,看着父亲的模样,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你儿子说说吧。”
听到这话,蔡公公走了过来,将杨瑛手中的折子夺了出来,满脸嫌弃的递给了杨勤。
杨勤带着满心的疑惑,颤抖着手打开折子看了起来。
同杨瑛不同,杨勤看到里面讲述的事情,脸刷的白了。
这次不光是手颤抖了,浑身都开始发颤,甚至连唇都颤抖了起来,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皇上……皇上,这是有人诬陷我!”杨勤似乎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是吗?那朕让你见一个人,你敢吗?”
也不等到杨勤回话,许桧之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示意她上前去。
女子会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怒意的走上前,进入杨勤的视线之中。
“啊!鬼啊!!”看到那女子,杨勤登时吓的连疼痛都忘了,一个劲儿往后缩着:“别过来!你别过来!”
“怎么?杨公子还认识奴婢呢?”看着眼前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仇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女子眼中现出一阵阵的快意。
“老天有眼,你那一刀没有要了我的命!”女子咬牙,恨不得扑过去将人食肉寝皮:“只是可怜夫人,被你凌辱致死,最后还不肯罢休,竟然派人将老爷全家灭口!”
“没想到吧,我命硬,你那一刀没捅死我,让我苟延残喘到了今天,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她去了,我本该随她而去,可是整个家里就剩了我一个,我怎么能放着仇人不理呢?不替她报这个仇,我有何颜面下去见夫人?”
“你走,你走开,我不认识你!”杨勤挥舞着双手驱赶着女子,拼命朝着一旁挪动着身体。
“够了!”皇甫华看着像条大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的杨勤,满眼的厌恶。
“杨瑛,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不止将那丁家一十三口灭门,更是胆大包天,企图侵犯皇后的亲妹妹!”
“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你们?”回了龙椅,皇甫华满脸怒意的看着底下的人。
“皇上,皇上饶命!”看着眼前儿子的反应,杨瑛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自己一时冲动告了御状,想不到如今竟是连命都可能丢在这儿,当真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勤死死地盯着一旁依偎在皇后娘娘怀中的方婉姻。
如今自己会落得这幅下场,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凭什么,凭什么连老天都站在她那一边!
方婉姻将脸埋在姐姐的怀里,眼角悄悄地瞥向正瞪着自己的杨勤,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杨瑛杨勤罪恶滔天,皇城脚下目无王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甫华在龙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下,随即说道。
“将礼部侍郎杨瑛革去官职,同杨勤一起推出去斩了!杨氏一族男子充军,女子充为官妓,不得赎买!”
完了!
杨瑛颓然的瘫在地上,任由着御林军像拖麻袋一般将自己拖了出去。
杨勤咬牙切齿的盯着方婉姻,不甘心的大声喊道:“方婉姻!你个毒妇!终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咒骂声渐渐地远去,方婉姻似乎是终于放下了心上一块大石头一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方才凝重的气氛,也渐渐地回暖了起来。
许桧之带着那个女人走后,方婉姻和姐姐回了寝宫,好好的叙了叙家常。
只是当问起方婉姻突然昏迷不醒的事情的时候,方婉姻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愿意提起。
方婉琴见到妹妹这副模样,也很体贴的不再多问了。
反正,妹妹如今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这就够了。
又闲聊了一些家里的事情,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渐渐地晚了。
方婉姻也到时辰要告辞出宫了。
此去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方婉琴拉着小妹的手,满眼含泪。
方婉姻也舍不得多年未见的姐姐,如今好容易见到了,没聊上两句便又立刻要分开,哪里还忍得住,二人相拥着又哭成了一团。
皇甫华今天早早地批完了奏折,刚回到皇后寝宫,便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抽泣声。
止住了宫人的通报,皇甫华轻轻地倚在门口。
“姐姐,你一个人在宫里一定要多照顾自己,千万要保重。”
“放心,皇上对我很好,只是我在这深宫之中,想见亲人一面难上加难,爹爹娘亲就只能拜托你了。”
“姐姐,你放心吧,只是不知道此去一别,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姐姐,姐姐,我舍不得你!”
听着妻子对自己的肯定,皇甫华心里暖洋洋的。
里面的二人又开始抽泣,皇甫华也不藏着了,抬脚进屋调笑道:“你们两个,哭了一天了还不够呢?再哭可真就成了两只青蛙了。”
方婉琴听到皇甫华的调侃,登时红了脸,望向一边不看他。
看着妻子哭的双眼通红的模样,皇甫华伸手将方婉琴揽入怀中,把今天在御花园做出的决定说了出来。
“行了,别哭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怀里的一个东西掏了出来。
“这是……”方婉琴看着躺在皇甫华手中的东西,惊道:“这不是进宫的腰牌吗?”
“对,这个是给你的小妹妹的。”说着便将腰牌给方婉姻递了过去。
方婉姻接过,刚准备下跪谢恩,皇甫华便拦住了。
“你这丫头,还嫌今天跪的不够多呢?再惹你姐姐心疼,朕可不饶你。”
“今后若是有空,就多进宫来陪陪你姐,朕天天要忙着国事,陪你姐姐的时候少,她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谢皇上。”
……
出宫上了回家的马车,方婉姻静静看着手心的腰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真是个意外收获啊。
杨勤那个草包,既然敢对她动了心思,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让他吃点苦头。
本来还念在他是官家公子,心慈手软留了一丝余地,若这件事不声张,方婉姻也就大方的放他一马饶他一条狗命,可是没想到草包的父亲更是个大草包,既然想闹大,那就怨不得自己让他一家都尽数陪葬!
不过腿也是真的疼。
方婉姻咬牙,伸手轻轻揉了揉膝盖。
直到亲眼看到方婉姻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方澜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看着女儿手中的腰牌后,方澜更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思量许久,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女儿,长大了。
第二天,礼部侍郎一家因为惹到方婉姻而被抄的消息在城中悄然流传着,渐渐地,越传越玄。
方婉姻丝毫不当回事,等膝盖养好之后,除了定期恢复成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往宫内跑,哄的皇甫华和方婉琴对她宠爱有加外,平日里依旧我行我素,不让自己有一丝不痛快。
因为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都被她想着法子整死了。
甚至到了最后,有人传出真的方婉姻其实已经在先前的一场大病中死去了,如今的“毒妇”其实是一个被妖怪占据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