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和川口镇之间走的慢了要两三天,快马加鞭的话一天就到了,显然程锦儿他们的马车走的不快,但是路上没有停,一天一夜就到了。
纵然是这样,金氏也到了第三天要下葬的时候了,程锦儿回来刚好可以守一夜。
容芙儿就算不愿意也只能跟着程锦儿,谁让这事儿是她爷爷惹出来的,再说苏展行也回来了,她不回来干嘛?
朱家有很多人,村子里帮忙人的人,程家的人,金家的人,程锦儿突然之间才发现,原来他们家有这么多亲戚啊。
陶青川有点担心程锦儿的情绪,她太镇定了,以至于陶青川不敢离开她一步。
晚上人走的差不多了,灵堂里只剩下朱生计和程锦儿他们。
“我娘走的应该很安详吧?”程锦儿突然问到。
“小让在哭,你娘试图给他喂东西,结果摔倒了。”朱生计没有隐瞒。
“我娘就是这样。”程锦儿嗤笑了一下,眼泪又开始无声的流:“她总觉得自己是为了别人好。她流血了没有?”
朱生计看到程锦儿这样也有些担心:“没有,磕到了后脑勺。”
“没有就好,我娘总是觉得流血了才比较严重,没有流血,应该是比较安详的。”
“我对不起你娘。”朱生计说着开始抽噎起来。
“朱大哥,你没对不起我娘。”程锦儿看着她娘的灵牌:“我娘一生凄苦,软弱的善良,又有些拎不清,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朱大哥。也许她一生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我爹会回来,一个是生个儿子,现在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陶青川揽着程锦儿:“朱大哥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
朱生计不想离开,但是小让在外面哭的哄不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气恼。
“朱大哥责怪小让?觉得我娘的死是因为小让?”程锦儿看到朱生计的样子直接质问到。
“我……”朱生计的确这样想过。
“不,你知道我娘那个人,她愿意为小让去死,哪怕这种死没有意义,她也觉得自己值得,小让是我娘的延续,朱大哥要好好对他。”
朱生计听程锦儿这样说埋头痛哭起来了,他的确想若不是小让金氏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现在又是因为小让而离开他,说白了他自己心中也有愧。
这个时候程锦儿示意奶娘抱小让进来,小让伸着胳膊试图让朱生计抱,朱生计有些崩溃了,抱着小让哭了起来,顿时小让哭的更大声了。
朱生计最后没有办法才抱着小让出去了。
陶青川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程锦儿:“有我呢,想哭就哭出来吧。”
程锦儿微微的摇了摇头:“你说过,生老病死是常态,我娘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也许有人比她更凄苦,但是她幸福过。”她说着抬头看了一下陶青川:“相公会不会觉得我无情?”
陶青川摇头。
程锦儿又慢慢的说了起来:“小时候,我娘一直想我是一个男孩,但是对我还是
挺好的,我三岁的时候能做什么事儿就开始做什么事儿,大概就是被我娘当线架子用,五岁就开始跑腿,去地里跟在后面捡庄稼,在路边捡柴禾,烧火,七八岁就开始帮着熬药,做饭,洗衣服……”
陶青川听着程锦儿这样说把她揽的紧一点,她知道程锦儿从小受苦,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我在认识你之前,都在做事,做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儿,以至于我觉得我不需要别人,像我娘一样,一直自己也能过。”
程锦儿思想着小时候的事儿:“我没有抱怨过,只是到现在我娘过世,我并没有别人认为的那么悲痛,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悲痛,那是我的至亲,可是我想的却是我娘会很安详,因为我对得起她。”
“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做了所有我能为她做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人死灯灭,不管做什么都是枉然。”程锦儿很认真的说。
陶青川摸了摸程锦儿的头:“还有我呢。”
“恩。”
两个人就相依偎在金氏的灵堂里,面对死亡想的是应该更好的活着,谁都不知道哪一天会是最后一天。
后半夜朱生计守着,程锦儿有身孕也不能熬,由花飞影陪着去睡觉了。
陶青川之前拜托过朱生计事儿,却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两个人守到天亮都没说话。
金氏的葬礼非常隆重,在这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可是比以前官老爷的葬礼都要隆重,看的人十分羡慕。
谁知道送葬的人刚出门没走多远就被程德继给拦下了,这个程德继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出现了,不过看起来像个乞丐。
朱生计看着挡在那里的程德继:“让开。”
“你想把金氏葬到我们程家的祖坟里,得给我交钱。”程德继一脸赖皮的说。
众人听了程德继这厚颜无耻的话都想吐唾沫淹死他,进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谁说我要我是妻子葬到你家的祖坟里?”朱生计冷冷的盯着朱生计。
以前程德继来找过事儿,都被他直接给打了,后来才消停,没想到今天竟然敢来拦路。
程德继一听尴尬了,随即叉腰得意到:“这金氏一女侍二夫,若是到了阎王殿,指不定要被从中间锯开给分了。”
众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却又想看看朱家会怎么应对。
“那我就在你过世的时候,把你付之一炬,再请道人作法,让你灰飞烟灭,看你怎么一个争法。”程锦儿往前一步说。
众人听到程锦儿这样说心中一个哆嗦,这程锦儿也太狠了吧,好歹程德继也是她爹。
“你这个不孝女。”程德继还真被程锦儿给吓住了。
“我何来不孝?”程锦儿质问到。
“哼哼,不管怎么说,你也流着程家的血脉。”程德继就是死咬这一点。
“呵!天地初开,阴阳交泰,人之族仅为二人,若以此来说,普天之下流的都是相同的血脉。”程锦儿才不会别程德继那道德伦理给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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