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七,这支笔还给你。”鹿小七望着张昊成递过来的笔,伸手接过。
“谢谢。”
张昊成显然想不到她会道谢,“不……不客气。”
鹿小七不再理他。
张昊成扭捏着,像有什么要说的样子。
她没抬头都感觉到旁边站着的人身上的别扭,“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张昊成不等鹿小七反应就被几个同学叫出去玩。
鹿小七无奈地笑笑
莫名其妙地,张昊成会带着他的朋友在他身边打闹。
“张老师,您找我?”
鹿小七被叫到办公室,她这一世似乎和办公室有些不解之缘。
张老师合上手中的书,“小七,你的书出来了。”
“老师,您这是?”
“小七,老师觉得还是书有收藏价值。虽然老师认为你的手稿更有韵味,但是我知道它对于你是特别重要的。”张老师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
鹿小七拿了一支张老师的笔“唰唰唰”在书的扉页写上“路与舟”三个字,开玩笑道:“老师,这个可是第一个签名,等我出名了,您说是吧。”
她难得同别人开玩笑,心情似乎畅快不少。
临走前她想起自己还会出书,又转身到张老师跟前,悄声说道:“老师,以后的书我给您留一份。”
张老师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一层,再想起年轻时的自己,自愧不如。
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鹿小七看着窗户玻璃里那个臃肿的“团子”,忍不住抚上额角,失笑。
期末悄然而至。成绩一出,她果然又在榜首。
领成绩单那天,鹿母坚持让鹿小七空着手去。这次鹿小七说什么也要背个小书包,她可不想这么冷的天,手捧着一摞书回家。
“妹妹,妈妈上学的时候就不用拿那么多东西。”
她拿鹿母没辙,但又不想被寒风肆虐,只好趁着鹿母睡回笼觉的时候背上包出门。
一出门便被风吹得一激灵,为数不多的睡意全没了。
路上三三两两的去学校的学生,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倒像是一个个的精灵。当然,如果没有张昊成出现的话。
“鹿小七——”
她习惯性地回头。
“啪!”一个雪球砸在她脑门上,粘在她脸上的雪渐渐融化,成了几滴小水珠。尽管这样,她一动不动。
张昊成着急忙慌地跑到她身边,满是歉意。
“鹿小七?没事吧?我也不知道会砸到你,只是想和你玩玩。鹿小七?你可别吓我。鹿小七?”
鹿小七回过神来,抬手把他推开。
“你没事吧?”
“没事。”
她不想理会张昊成,头也不回地离开。
初中时,她和他们在雪地里打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鹿小七走到学校,张昊成和他同学才磨磨蹭蹭地踏进校门。
老师们对鹿小七好一番夸奖,她依旧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平白招来一些女生的嫉妒。
学校会给考得好的学生奖励,学生时代无非就是一本本崭新的、沉甸甸的书。
她迎着校长鼓励的目光,淡淡然收下书,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喜形于色。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道欣慰的目光。
她不想这么出风头,但人类的劣根性注定了她会是这样外表内敛,内里张扬的人。
校长估计是看到了她的价值,专门留下她说了好一番话。鹿小七背着一书包的书,新书是比旧书重的,她感觉自己被压得矮了两厘米。
“妹妹,考得怎么样?”鹿母拎住沉甸甸的书包。
鹿小七脱下外套,踮起脚挂在衣架上。
“还行,年级第一。”
鹿母满是欣慰,乐呵呵地去做午饭。
家里是没有书桌的,鹿小七趴在茶几上写小说。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更博了,现在登上微博,顺手发了几篇文章就不再去看它。
这种做法是极具功利性的。她知道的,有种东西叫做“饥饿营销”。
也就只有半个小时,一个电话进来。
“林逸哥,有什么事吗?”鹿小七放低声音。
“小路,我看了你发的那几篇文章,有没有意向合作?”
她翻了翻写了一大半的小说,“当然可以。不过得写完了才能给你发过去。”
“行,我等你消息。”
挂掉电话,鹿母的吧午饭做得差不多了。
她和鹿母商量着放假要干什么。
外地务工的人早已回了老家,街上虽张灯结彩,终究是少了些烟火气。
她知道鹿母有几个朋友在这边,而鹿母因为她倒是很少出去玩。
饭后,她踮着脚帮鹿母洗碗。冬日里的冷水是刺骨的,鹿母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把手泡在冷水里。她是小孩子,身体自然是好些。
擦干水珠,踮了许久的脚落回到地上。
“妈妈,咱们还没商量好去哪儿呢。”
鹿母削着苹果,果皮长长的一串。
“妹妹,你想去哪儿玩?”
鹿小七把苹果分给鹿母一半,“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妹妹,你怎么这么乖。”鹿母捧起她的脸,“吧唧”一口亲在她脸颊上。
年前,鹿小七跟着鹿母去到一位阿姨家。坐在公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地方,和记忆里某些画面连了起来。
阿姨姓李,家里有个大她三岁的哥哥,鹿母同李阿姨去搓麻将。小哥哥和她被安排在客厅,受母命照顾她。
她乖巧地叫了一声“哥哥”,然后便拿出小书包里的本子,自顾自地写着。
小哥哥见她不玩也不哭闹,就拿着书在一旁磕磕巴巴地读英语课文。许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鹿小七坐了几分钟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放下笔到小哥哥旁边。
“哥哥,我能看一下吗?”
小哥哥似是想显摆,把书直接递给她,期待着能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夸奖的话。
她接过随手一翻,流利的英语从她嘴中蹦出连成一句话。
旁边坐着的人已是满脸的不相信。
“妹妹,你的英语是谁教的?”
鹿小七合上书,“自己学了一点。”
“好厉害。”
她只从中听出单纯的羡慕,果然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的。
桌上的本子来不及合上,被小哥哥拽着教他英语。
时间过得很快。
“辰辰,带着妹妹下楼吃饭去吧。”
“好。”
鹿小七肉嘟嘟的小手被小哥哥牵住。
“妈妈,需要给你们订饭吗?”
“不用了,等会儿我们自己订就好。”
“好。妹妹,那咱们下去吧。”
她任由小哥哥拉着她在楼下觅食。
街上行人稀少,路旁的店铺许多都没有开门,绕了一圈也只有一家馄饨店在营业。
好像只能吃这个了。
“叔叔,两碗清汤馄饨。”
“好嘞!”
两个人挨着坐下。
“哥哥,咱们回去的时候带几份馄饨上去吧,这儿也没什么吃的。”
“行。”
鹿小七挺期待热乎乎的馄饨汤的。
“馄饨来了,请慢用。”
小哥哥跟老板说了再要四份馄饨打包,老板乐呵呵地应下就接着去忙了。
两个小孩,一手拎着一份热腾腾的馄饨回去。
打开李阿姨家的门。
“叔叔,阿姨,吃饭吧。”
估计大人们也是才想起来春节期间很多人都回家了,见两人乖巧,免不了一阵夸。
“辰辰,你们回来的正好,妈妈忘了这个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什么店开着了。”
小哥哥连连摆手,“妹妹和我说的,我也没做什么。”
这时鹿母站出来夸小哥哥。
鹿小七把馄饨打开,整齐地放在桌子上,看见还打开着的本子,急忙放进小书包里。
一直到晚上七点过,鹿母和其他人寒暄几句才带着鹿小七离开。
临走前,她听见身后传来小哥哥的声音,“妹妹,我叫李子辰。”
她笑着应着这个认识不久的小哥哥。
鹿母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妹妹,喜欢这个哥哥吗?”
“他?挺有意思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