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蓉城是多雾的,车子在高速上没有像白日那么快。借着夜色,鹿小七竟靠在鹿母肩头睡着了,从而错过了许多。
“老四,爸妈那儿你费心了。怎么,这次找了个有钱的?”
“大姐,其实钱是小七赚来的。”
钟群一听,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挣多少钱。
“老四,别说我不信,就是其他人都不会相信的。”
鹿母可能觉得解释也没什么用,岔开话题,和钟群聊开别的。
鹿小七一路上都是没有意识的,睡得东倒西歪。
“妹妹,快醒醒,咱们到了。”
“嗯——”她皱着眉,睡眼惺忪。
迷迷糊糊跟着廖思川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妹妹,我带你去房间。”
鹿小七点头跟着廖思川走,不管还在后面的鹿母她们。
她躺在床上,本来的睡意渐渐褪去,只有对陌生环境的戒备。
鹿母和苏群洗漱完也到这个房间躺下,鹿小七被夹在中间很不适应,趁着她们两人睡着,从中间挪到床角,溜到客厅去坐着。
沙发上一团庞大的黑影,廖思川睡熟了。
鹿小七知道,家里卧室不多,大哥就只能睡沙发了。
这个家和以前初见时一样,不大也不热闹。
她摸索着去找她的小书包,蹲在两沙发围成的角落,给手机充上电。
躺在沙发上的廖思川翻了个身,吓得鹿小七一个哆嗦。
家里静得不像话,褪去的睡意又要袭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在手机现在可以开机。
客厅的一角兀地亮起微弱的光,和窗帘外的更微不足道的光亮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手机刚开机,闪出许多条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鹿小七看过去,全是林逸的。
她把消息一天天点开。
“小路,怎么不接电话?”
“小路,出什么事了吗?”
……
“小路,手机怎么关机了?是没电了吗?开机马上回电话,知道吗?!”
“小路,你再不回电话,我就报警了。”
……
好在后面的几条消息是不久前发的,不然她可不认为林逸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找到林逸的号码,拨过去。
不到两秒就听见林逸的声音。
“小路?”
“嗯,林逸哥。”
她听见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
“小路,你……是回去了吗?怎么不和我们说呢?我们会担心的。”
“你们?林逸哥,还有什么人吗?”
对面“悉悉索索”一阵。
“小路,我是干妈呀。小逸这孩子着急坏了,跑到我这儿来着急得打转。”
“干妈,让你们担心了。”
估计林逸又把手机抢过去,她听见林逸的唠叨声,心里不由地一暖。
廖思川又翻了个身,鹿小七不再聊下去,听林逸说的差不多就挂了电话。
现在躺回床上,说不定会把她们吵醒,鹿小七适应了客厅的黑暗,看见廖思川占了两个大沙发的样子,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单人沙发,虽说不大,容下她还是可以的。
她蜷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可能是累了吧。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在空中。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心下松了一口气,廖思川把她抱到床上,合上门走了。
在鹿小七的记忆中,她没有被哥哥抱过,从来没有依赖过一个除鹿母以外的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川川,妹妹睡了吗?”
“妹妹就没醒过。”廖思川想起来还有些好笑,早晨一睁开眼,就看见鹿小七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小小的,软软的。
“老四,小七也是奇怪,好好的床不睡,跑到沙发上躺着去了。”钟群走进厨房,边择菜,边和鹿母说话。
鹿母切菜的刀顿了一下,“妹妹可能比较喜欢一个人睡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
等鹿小七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点了,她猛地坐起来,愣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她光着脚走出去,鹿母和钟群出门买菜去了,外婆正看着电视,廖思川在一旁和外婆聊天。
“小七,醒了。”
“外婆。”鹿小七眼前的这位老人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笑起来还是那么慈祥。
“来,到外婆这儿来。”
鹿小七走过去,还没坐下想起来自己没有洗漱,“外婆,我先去洗漱,等会儿再过来。”
她把小书包里的洗漱用品拿到卫生间,扒在洗脸池上洗漱。
当她走出卫生间时,右边卧室的门虚掩着,瞥见里面有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她知道,这是她的外公。
她推开门进去。
外公见鹿小七进去,板着的脸少了许多锋芒。
“小七,火车上累不累呀?”
她搬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床头,“外公,小七一点都不累。火车上可好玩儿了。”她尽量用孩子的语气说话,想着哄哄外公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小七,和外公说说,你都遇见些什么趣事。”
鹿小七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削起了水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她就应该这么做。
“外公,小七在火车上没遇见趣事,倒是读书的时候碰见几个有趣的人。”
“那小七说给外公听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外公说罢就闭上嘴,静静地,准备听鹿小七说故事。
“小七认识一个有趣的哥哥,他对他妹妹特别的好,但是他妹妹很多年前出了事,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慢慢淡忘了。”
“这可不是有趣,这个哥哥就是缺心眼,怎么能忘了呢?!”外公有些生气了。
鹿小七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的摆在果盘里,用小叉子插住送到外公嘴边。
“谁说一定要记得才是在乎呢?”
“小七,你说什么?”
鹿小七一下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外面外婆在叫鹿小七出去看电视,她和外公说了几句话,逃也似的出去了。
外公躺在床上,琢磨着刚才那句听不真切的话,怔住了。
廖思川进卧室去陪着外公。
临近中午,鹿母和钟群终于大包小包的回到家。
鹿小七看见鹿母左手拎着袋子,跑过去就把袋子抱在怀里,转身时多瞟了鹿母的左手腕几眼。
“大姨,今天你们累了吧?要不午饭我来做好了。”
钟群刚想说什么,看见鹿母一直示意她的眼神,忍住了。
“川川,今天你给妹妹打下手,厨房今天中午就交给你们了。”
廖思川一脸惊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鹿母去陪着许久没见的外公,钟群和外婆打起了扑克。鹿小七撩开装着菜的袋子看过后,才想自己能做什么菜。
廖思川还是不放心,跟在鹿小七左右,“妹妹,要不我来做?”
“不用了,我看就好。”她把厨房的柜子打开还真找到一个电磁炉,“哥哥,外公能吃什么?”
“稀饭,清淡的菜。”
鹿小七把电磁炉插上电放在一角,又去拿了一个小点的热牛奶的锅。
廖思川还就真的在一旁乖乖地打下手。
……
油烟机的声音小了下来。
“妹妹,饭好了?”鹿母迫不及待想冲进去看看。
“好了!”
“哗啦”厨房门拉开,各种菜香夹杂在一起,竟也是别样的和谐。
廖思川把菜端上桌。
鹿小七手里捧着一碗粥,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她朝着外公卧室的方向走去。
鹿母招呼着大家先吃饭。
“小七,听老四说,这是你做的?”外公惊喜之余还有感动。
鹿小七取过柜子旁的小桌子,帮外公坐起来,听外公说着他以前的事。直到外公吃完饭,她收拾完才出去吃饭,这时饭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
她记得以前外公在她的记忆里总是严肃的,直到长大后,鹿母和她说外公对她们娘儿俩是最好的,因为鹿母小的时候身子弱一点,外公干什么都会先想着她们娘儿俩。
鹿小七回到家长也就只有不到两天,但是她知道外公是个很乐观的人,从来不会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心情是好的。
等鹿小七扒拉着吃完饭,钟群让廖思川带着她出去转转。
小区里,还是熟悉的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