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梳洗穿戴整齐后,同两女吃了早点,刚说要让韩应清带两人到城外的庄子里逛逛,丫鬟便进来道:“夫人,公子和孟二公子来了。”
听见孟秋蘅来了,沈涟漪下意识想起昨晚他说要回上庸城,心底不禁泛起丝不安,昨晚听柳歆蓉说了半天,她对去上庸城越发的心慌,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能去?
柳歆蓉只听见韩应清来了,方才装的那点儿矜持立马就抛下,跟着丫鬟跑出去,瞧见刚到屋檐下的韩应清,高兴的叫了声应清哥哥,再看见旁边的孟秋蘅,别嘴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孟秋蘅也没在意柳歆蓉,但只见她一人跑出来,不免暗暗蹙眉,等进了屋里,看见沈涟漪还陪韩夫人坐着,他心底又泛起阵恼意,见到韩应清后,连韩夫人也比他重要得多。
沈涟漪看见孟秋蘅进来,急忙起身,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好,唤他孟公子必定又会惹得他不高兴,可学着柳歆蓉那般她抿了抿唇,只觉得喉咙里发紧,叫不出口。
一会儿的迟疑,柳歆蓉已经轻快的回到韩夫人身边,偷偷指着孟秋蘅佯作小声道:“伯母,就是他要阿漪妹妹今天就回上庸城,阿漪妹妹好容易才来一次,这么快就回去,这一路不是白辛苦了。”
才刚被韩夫人点破小心思,转头就又犯了,还能把自己离家出走吃的苦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大约也就柳歆蓉能这般厚脸皮了。
这两日沈涟漪已经从柳歆蓉口中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柳歆蓉能说,她却不能接,到底不是一般的人。
索性沈涟漪不开口,孟秋蘅也不能和韩应清一样由着柳歆蓉,对韩夫人道:“伯母,家中有些事需要处理,小侄不放心阿漪孤身在外,只能一并带回去,请伯母恕罪。”
“这么远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柳歆蓉不满的别嘴,她觉着孟秋蘅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什么不放心阿漪妹妹孤身在外,琳姨那么讨厌阿漪妹妹,他还不是把阿漪妹妹一个人留下了。
依她看,韩府对沈涟漪可比孟府好多了。
韩应清暗暗叹口气,他都给柳歆蓉使眼色让她别开口了。
孟秋蘅没好气的看了眼柳歆蓉:“柳妹真以为路上就太平了?”撺掇阿漪离家出走她倒是有理了,这一路把韩柳两府折腾得人仰马翻,瞧来韩应清是还没告诉她,真当两个打扮鲜亮的小姑娘没人暗中护着,能从上庸城走到凤城来?
柳歆蓉不服气的瞪他眼,话却不敢大声说,反而比平日里还小了几分:“本来就没有出事嘛。”其实她一路上也发觉到些不对,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到后头她哪还能不明白,是有人暗中保护自己。
有人保护,自然就有恃无恐起来。
韩夫人和韩应清见她还嘴硬,无奈的看她眼。
“清儿你带歆歆出去转转。”韩夫人笑道,韩应清急忙应下,将柳歆蓉带了出去,好在是长辈吩咐的,柳歆蓉虽然不情愿,也没闹脾气,只是出去了不免要给韩应清些脸色瞧,凭什么就把她支出来,明明是孟秋蘅不对。
韩夫人见这个缠人精走了,叹口气看着孟秋蘅道:“不知道孟二公子家中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着将阿漪带回去?”
孟秋蘅笑了笑道:“只是些家事,不敢劳伯母挂心。”
韩夫人也笑了,知道这只是孟秋蘅的推脱之词:“既然是家事,我倒是不敢过问,不过不知道阿漪意下如何?”
这两日虽然没见着沈涟漪几回,但凤城中韩夫人想知道的事还没有不知道的,原以为这位能跟歆歆那丫头一块离家出走的沈姑娘,不过是仗着有孟秋蘅喜欢,长歪了性子,但似乎并不是那样,看来她愿意跟歆歆一块,是有旁的原因。
再瞧着面前的孟秋蘅,韩夫人隐约能猜到沈涟漪来凤城的原因,只是孟秋蘅的表现似乎让沈涟漪失望了。
难怪见着孟秋蘅了就小心翼翼的,一副做错事了的模样。
只是任韩夫人想破头也想不到,她身边这个小姑娘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个历经痛苦的魂儿,对孟秋蘅既是渴望,又不敢靠近不敢相信。
沈涟漪见韩夫人把话推到自己身上,紧张的抿了抿唇,小声道:“既然家中有事,阿漪也当要回去才是。”却是半个字也没提孟秋蘅。
韩夫人瞧了眼露出不悦的孟秋蘅,暗暗叹口气对还低着脑袋的沈涟漪道:“既然阿漪你想好了,不知道孟二公子准备何时走?”
“方才过来时已经见过伯父,如今天气好,过了晌午再走也不迟。”孟秋蘅说道。
韩夫人闻言只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就不留阿漪了,回去规整规整东西,可不要落下什么。”
沈涟漪只好行了礼退出来,低着脑袋瞧着脚下不偏不倚。
孟秋蘅自然也跟了出来,只是他心情不大好,到了外边也没开口,沈涟漪又习惯了等他的吩咐,见他不开口,也不敢先作声,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了怀秀院,
韩夫人见两人都走了,摇头叹口气,让人一会儿送些东西去给沈涟漪。
她早听大儿子说过,他能见着柳歆蓉,还是孟秋蘅牵的线,因此对孟秋蘅她也有几分好感,而孟秋蘅来家中做过几次客后,无论韩老爷还是韩夫人,都对他评价甚高,今日却因为沈涟漪露了情绪,也是件奇事。
沈涟漪的事韩夫人也听说了些,虽是养在孟府的,说是当做童养媳,可孟夫人也不待见,倒显得姑娘不姑娘奴不奴的,原本韩夫人也有些打算,但现在瞧来,两人之间怕不仅仅只是那点儿阻碍,倒让她不能贸然插手。
“孟公子先回吧,阿漪……”到了怀秀院外,孟秋蘅依旧没有话要说,沈涟漪不得不开口,但刚开口就瞟见孟秋蘅皱眉,以为他有话要说,她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