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点,村里大部分人都睡了。
我却只能躲在门后蜷缩着身子,时不时的瞄向院里的情况。
当时的我神经全程绷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要知道院里的哭声虽然不大,可听着却很凄惨,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关键那哭声越听越诡异,压根不像正常人在哭。
要知道现在已经立春了,我是穿着大裤衩蹲在门后头的。
可脚踝那儿偏偏有股子阴风在使劲的吹,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呜呜呜……呜呜呜……”
淅淅沥沥的哭声还在持续,可我听得简直快要抓狂。
心道了声我操你姥姥,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外冲。
只是当我提起煤油灯瞅了眼四周,脊梁骨那块儿却突然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此时的院子里根本没人,什么都没。
哭声也消失了,只剩下冷风呼呼的吹。
我提着煤油灯呆滞在原地,想起最近跟着老头发生的邪乎事儿就汗毛直立。
“告……告诉你,俺可是有镇煞符的!如果你再敢招惹俺,俺……俺就对你不客气!”
我强行安慰自己还有邋遢老头送的镇煞符,说是可以驱鬼辟邪,心理也好受多了。
见院里真的没了动静,我才敢往回赶,可又深怕那哭声忽然从背后出现。
整整持续了一夜,我再也没听见瘆人的哭声。
也不知道啥时候躺床上睡着的,等我刚睁眼时已经是大白天了。
到了学校,六子一如既往的跟着我,我走哪儿他就跟去哪儿。
可我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只要一想起半夜发生的事儿,就感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似得魂不附体。
说真的,我突然有些怀念老头了。
至少老头在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放学的铃刚刚响起,我立刻迫不及待上了山,希望老头还没走。
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只好默默离开了。
我想着老头儿可能真走了吧,毕竟我没在规定时间里上山,那种失望的感觉我能理解。
没办法,我只能老实巴交的回去做作业,可过程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
就老感觉不能专心干件事儿,一动脑子就会想起半夜的哭声,以至于满页的错别字。
很快,午夜的钟声突然敲响。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立刻脱鞋上床,还把头给蒙上了。
目的就是不再去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事儿。
那会儿的我已经困得不行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也跟着来回打架。
可就在我即将睡着时,却被大厅突如其来的钟声再次惊醒。
“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果然还是来了,来的很准时,准时的我都觉得有些恼火。
前段时间我跟着老头也学了不少理论知识,知道午夜是鬼怪出没的最佳时间。
它们也只有在半夜,才敢肆无忌惮的到处游走。
而那时阴间的门会大开,放出鬼差为孤魂野鬼引路。
我当时在被窝里挣扎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院里瞅瞅,说不定这次会有啥收获。
可结果依然令我失望,尤其在我提着煤油灯出门的那一刻,哭声戛然而止了。
哭声持续了整四天,每晚都很准时,准时的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导致我每天去学校只能趴着睡觉,偶尔走在路上都会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
直到第五天,班主任突然把我叫进办公室说我爹妈来了电话。
去了教导处,我妈就告诉我她和我爹还在哈尔滨,现在正陪我小婶处理我小叔的事儿。
她还告诉我可能要在那边多留几天,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至于吃饭啥的,就让我去王婶家。
我听了电话虽然心里急,可又不想把家里发生的邪乎事儿告诉他们。
我知道他们现在很累了,如果再把这事儿说出去肯定会害他们担心,就打算先忍几天吧。
“对了,小叔他人呢?找见了没?”
虽然我长这么大很少见过小叔,但这不代表我不关心他。
我妈听了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小叔啊……他现在很好,俺和你爹已经找见他了。”
找见了?我当时有些诧异,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的确听到小婶说小叔他跳楼的。
不过这样也好,可能小叔当时跳的楼并不高,被及时抢救回来了也说不定。
正当我准备挂电话时,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我小婶的声音。
“火化的事都安排好了。哥,嫂嫂,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毛子他也终于能……”
我听了这话突然愣住,不过小婶还没说完电话就突然没声音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慌慌张张的告诉我那边有点儿急事要处理,先一步挂了电话。
我又不傻,刚才明显是我妈挡住了话筒,小婶的声音才突然消失的。
只是火化的事情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火化的意思不就代表我小叔已经死了?那为何老妈刚才还说小叔他好的很?
这又算哪门子的好得很?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跳楼自杀了,关键我俩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就是感觉很不真实,当年抱过我的小叔就这么走了。
我基本能猜到老爹现在有多自责,甚至脑补了老爹一个人蹲地上默默抽烟的场景。
至于当天晚上,我习惯性的等到凌晨三点,可诡异的哭声却并没有如约而至。
这令我很诧异,毕竟连续四天的哭声已经搞得我身心疲惫,明显瘦了一圈。
就这样一直等到快要凌晨四点,见哭声依然没出现,我就起身收拾课本准备锁门。
当我以为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时,却在锁门的路上,突然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他就站在我家的大院里,吓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铛……铛……铛……铛……”
这次客厅的钟声响了整整四声。
伴随沉闷的钟声突然敲响,我早就已经忘了刚才想要做啥。
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双手双脚不听使唤的哆嗦着。
我能清楚看到孤零零的身影没有脚,就在我奶生前种的果树下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老头曾告诉我。
常人要想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很难,必须要借助临死前的黄牛眼泪。
可黄牛眼泪的持续时间最多只有一个钟头,超过一个钟头就会失效。
也就是说,距离我上次抹了黄牛眼泪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按理说不可能还能看得到。
那院里站着的又是谁?他的下半身去哪儿了?
此刻的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僵持着深怕被院里的家伙瞅见。
心中又暗骂这鬼玩意儿到底想做啥。
外面明明有这么宽的路他不走,为啥偏偏要往我家闯?
那背影大概站了五六分钟左右终于动了,不过他不是用走的,而是在空中缓慢的漂浮。
可能是我见过张母的缘故,面对眼前的家伙谈不上有多害怕。
就是很诡异,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的感觉。
而在他转身面向我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
我讷讷的盯着他,感觉脑子瞬间变成了一滩浆糊。
“小叔?小叔是你嘛?我是小伟啊!”
我很快清醒过来并甩了甩脑袋,下定决心冲进大院,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即便小叔他很久没回来过,但他的长相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只因他和我爹真的很像,为此我小时候还曾认错过。
不过小叔他好像听不到我在喊他,一直在原地打转,眼神看上去也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