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余下西边海天相交处还存留落日的一点余晖。
杰兰特和希儿在海岸边生了一个火堆,枯木在火焰里噼啪燃烧,驱散冬季的冰冷。
“哥哥你也太能吃了。”希儿对杰兰特的胃口异常抱怨,她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觉得好像又饿了起来。刚才晚饭的时候,她辛苦抓的浅浅一小盆冰虾被杰兰特三两下吃了大半,吓得她赶紧拿过木盆,再也不肯给杰兰特了。
杰兰特有些尴尬,但是刚才他实在太饿了。刚刚苏醒时,因为希儿在他昏迷期间一直把鱼肉、鱼血拌成糊状喂给他,到是不怎么感到虚弱。但是召出那一撮小小的黑色火苗后,他全身的细胞都开始传递饥饿这种感觉。那种饥不择食的状态,杰兰特觉得当时如果没有食物的话,他可能连吃土吃沙子都愿意。
“我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你呀。”杰兰特委婉说道。
希儿气鼓鼓地白了杰兰特一眼,没有回话,她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哥哥向来都特别喜欢吃冰虾这种食物,好几次,她看到杰兰特偷偷从米粉街买一盆昂贵的活冰虾,在上面洒匀了盐巴,然后跑到无人的密闭廊桥上吃独食,就算被她撞破了,也顶多可怜巴巴的分给她手掌那么大一撮。但她忽然想到,刚才,杰兰特三两口吃掉半多冰虾后突然停了嘴,哪怕被她一把夺过木盆,也只是对她怜爱地笑笑,转头便赶着贝拉德下海里抓鱼。
“哥哥!”希儿脱口喊道。
“好啦好啦,我以后会给你留的。”杰兰特以为希儿生气了,笑着说道。
他一下仰躺在沙地上,望着隐约可见的星空,“要是艾琳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现在在哪。”
“我有些想念姐姐和奥斯汀了。”希儿走过来,坐到杰兰特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两人在这一刻都沉默下来,这遥远的分离让他们分外思念曾经的亲人。
“对了,差点忘了!”没多久,希儿忽然急匆匆起身,催促杰兰特,“哥哥快起来,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杰兰特很疑惑。
“就是我之前说的,很好看的景象。”希儿指向岸上,说道:“你看,开始了!”
杰兰特转过身,便看到绚烂缤纷的一幕。
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下,在他们眼前,黑暗幽深的树林一点点明亮起来,仿佛正有人在点亮一盏盏明灯。透过漆黑的叶隙,可以看到各种形状的迷蒙光芒。有线条状的,有圆珠状的,有棱状的,颜色也渐渐从最初的黯淡,变得白蒙蒙,最后各种色彩——红、橙、黄、绿等等——交映在林间。整片森林就像是点缀在夜幕里的莹莹宝石。
“希儿,”看着这片发光的林地,杰兰特楞楞说道:“我想,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是哪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银光林地。”
杰兰特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得在脑海里回想起葛妮丝告诉他这片森林时的情景。
“银光林地,嗯,我看看,这儿。”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进龙堡图书塔的高窗里,阴影投射在羊皮书上。
“葛妮丝阿姨,哪里呀,我没看到啊?”
“我的小杰兰特,就是这里啊,翡翠的西北岸,和龙心隔着虹海相对而望。”一根纤纤手指挪开位置,露出下面地图上那行优雅的地名。
“这里很重要吗?”
“当然喽,这可是被大诗人兰礼称为「童话森林」的地方,甚至连铁血冷酷的「天空之王」扎伊洛斯,都在它面前说出了‘这是梦境的门扉’这样温柔的话语。”记忆中那个温暖熟悉的身影带着回忆之色说起这座森林,“当初我和罗德离开阿尔德后,他就死活要拉我来这里,还说我就如这森林一样美丽和梦幻。”
“啊呀,我是不是多说了什么,小杰兰特,你没听到吧!”陷入回忆的身影忽然反应过来,紧张地问道。
杰兰特头摇得像拨浪鼓,抬起依稀和现在相似的脸天真地望着她。
【您说的地方我已经看到了,很美丽,就像童话一样】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模糊了杰兰特的视线,他看不清葛妮丝的样子,也看不清森林的样子,只余下那温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哥哥。”希儿低声呼唤将杰兰特。
他抹去眼角的痕迹,轻声道,“我没事。”
“我只是,有些高兴,希儿,”杰兰特拉起希儿的手,“我找到前行的路了。”
······
第二天,地平线上刚刚泛起鱼肚白,杰兰特和希儿便进入了银光林地。
经过昨夜的整理,杰兰特从舢板船里翻找出一袋金币,一件斗篷还有一把黑檀木柄匕首,匕刃是用上好的锻钢制成。有了这把匕首,两人的安全感增加许多,至少万一遇到野兽,也有了反击的能力。
两人还连夜抓了些不知名的小鱼,并让贝拉德用龙炎烤干。不得不说杰兰特对食物好像有种奇怪的天赋,能把一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应用到食物上,就如龙焰,他发现如果不是对着鱼肉直接喷吐,而是错开鱼肉,只是用温度烘烤,可以很快地将鱼肉变成鱼干。为此,贝拉德对着杰兰特嘎嘎抗议了许久
然而,即使经过充分准备,徒步跋涉数千里的森林依旧让两人感到艰难不已。
进入森林的第三天,他们就吃完了携带的小鱼干,而且糟糕的是那时他们还未学会捕猎森林小动物的方法。即使是贝拉德,对这些灵活的小东西也无可奈何,林间密集的树木和灌木让它腾挪不开身子,即使用龙焰也会被这些小动物轻易躲开,龙焰太细小了。而且因为银光林地的特殊——植被和动物发出各色莹莹光芒——他们再怎么隐蔽,都会被猎物们轻易发现,机灵点的还会对两人一龙作出嘲笑的样子,以至于他们在之后几天里,只能找些野果果腹——幸好杰兰特翻过一些植物方面的书,勉强辨认出几种无毒的果子。
在这么熬了七八天后杰兰特终于找到几种笨办法来抓捕某些灵活的小东西,比如在发现银光林地特有的一种雪兔后,他只需要不断追赶,变异雪兔就会因为疲劳被迫停下,这时杰兰特就可以上前轻松抓住它。
但这样也只是改善了他们的伙食,在这趟远行里,杰兰特和希尔需要面对的困境不仅仅只有食物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