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奉回到府里后又向管家仔细了解了下汉代官制,知道尚书丞这样级别的官员对于王公贵族满大街都是的京城洛阳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官员。可是这也正好说明了这样低级别的官又怎么会来找王允的麻烦呢?所以他在入睡前把整件事连起前前后后都推敲了一番,预计了一下接下来可能的走向。他明白,戏演的再好终归还是要显出本来面目的,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见真章的,就算能一时嚇住韩植这样的小人物,那能嚇住站在他身后的其他人吗?答案是肯定不行。
那站在韩植背后的人会是谁呢?刘奉的脑海里清晰的显现一个名字——张让。
历史上的张让他不熟悉,只是隐约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这个名字,知道那是个大太监。太监在刘奉心里的印象基本都不是很好的,谁让电影里的太监都大多数都是大反派呢!
从韩植的表现不外乎是来试探一下王允到底在不在这里,昨晚自己的那套说辞和表演也只会让他们心里产生更深的疑惑,但却不会打消他们再来一探究竟的想法。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呢?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院子里,府里的下人都已经开始忙碌。因为王允来这是临时的,府里的人也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人,而且多数都是王允当初离开洛阳时留下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仆役或任红昌这样的舞姬,在这府里做一些诸如打扫院子,铺床叠被,护理花草,服侍主人起居生活的一些琐事。说白了就是王允的家奴,也就是王允的私有财产,如果王允死了,他们基本也就没有了活路。
刘奉站在院子里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躲过去这一劫,可以让这些本就是可怜之人能在王允回来之前依然能够安全的活下去。这样也不枉费王允对自己的一番交代和嘱托,也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一些。权当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照顾吧!
.......
“喂,看见老管家在哪儿了吗?快去叫他来见我。”刘奉对正端水过来的小玉说道。
“奴婢还没服侍公子洗漱呢,等您收拾完我再过去叫他吧?”小玉说道,经过上次的交流,她现在对刘奉的态度已经好多了。
刘奉端过小玉手中的水盆道:“我自己来吧。你快去把老管家叫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吩咐。”
小玉应了一声,便下去请老管家去了。
待刘奉刚洗完脸,老管家就到了,一脸疲惫而担忧的样子。刘奉看见老人家很忧心忡忡,笑道:“大叔,您老脸上就差写上‘天快要塌下来’几个字了。”
老管家姓尹,名仲,也是跟着王允的老人了,虽然对刘奉算得上熟悉,但还是不习惯这厮这样的调侃。
躬身问道:“不知公子叫老奴过来有什么吩咐?”
刘奉见老人家根本没有领悟到自己的冷幽默,便腹诽道:这古代的人真没幽默感,轻松一下不会吗?但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也把玩笑的意味放在一边,说道:“您去把阖府上下所有的人叫到院子里来,我有几句话给大家说说。”
老管家听完刘奉的话问了一句:“女眷也要叫来吗?”
“对,只要是府上会说话的人全都给我叫来,一个也不能落下。”刘奉郑重的说道。
老管家说了声是就下去叫人去了,经过昨晚刘奉的表现他已经有些信服自家老爷的这位年轻弟子了。要是昨天他不那么吩咐护院,可能现在这府上或许就是另一种境况了。再加上昨夜他面对那位尚书丞大人时,那种气势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平时那位和和气气的年轻人。就算自己要是不知道内情也一定会认为公子就是当朝某位权贵的子弟吧?
不多时,刘奉便来到前院,看到府内的人都已经来到院子里,不过却是这一堆那一团的站着或蹲着,看到他过来便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刘奉见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就想:怎么还不如人家幼儿园的小朋友呢,人家才三四岁就知道排队集合,你看你们最小的都十几岁了,还这样乱七八糟的站没站相,蹲没蹲相。
看着十几双眼镜看着自己,这厮突然有种以前上课时的感觉。顿了顿说道:“都到这边来站成两排,前面女的后面男的,喂,说你呢,还蹲那儿干嘛,蹲坑啊?站成两排,不是两堆,也不是两圈,对,就这样,两排。哎呀,你个儿这么高,站中间干嘛,不挡着别人了,往旁边站。”这厮简直就是职业病犯了,就见不得混乱的队伍在眼前出现。正指挥得起劲时便看见人群后面行来一道靓丽风景线。
这道靓丽的风景正是王允这府里不多的几个舞姬,让刘奉失了心神的红昌姑娘赫然也在其中。这厮见着任红昌一来,连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珠子那么大,在人家姑娘身上乱转,再也不去管其他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站队。再加上红昌姑娘一到来看见他站在院子里就对他笑了一下,刘大花痴的心思就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娘的,美女就是美女啊,这红昌妹妹一来,老子怎么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似的。”这厮心里想到。
“公子,府里的人都已经到全了,请公子吩咐吧.......”老管见人都齐了就对刘奉说道。
.......
没有反应。
“公子,公子?”管家见公子好像没听着自己的话不禁提高了声音又喊道。
“嗯...哦,人都到齐了吗?”刘奉刚反应过来。
老管家回答道:“回公子,都到齐了,连到外负责采买的王东都回来了。”
刘奉听后环眼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满脸的不解之色。他们大多还不知道王允已经逃命去了,把这个家交给了他刚收半个多月的弟子来管理。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到了很危险的边缘,若是没有意外,接下来他们的遭遇会和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帝国官员府里的下人一样,要么被处死,要么充军流放边陲为劳工或是沦为低贱娼女。
刘奉理了理思路装腔作势的咳了咳嗓子,就像在他那个时代领导训话一样的开口说道:“我把大家叫过来是有几件事要吩咐,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恩师他老人家因躲避朝中奸人的迫害,所以昨日已经离开洛阳出去暂避一段时日。不过你们放心,他在外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吃、住、安全什么的都毋须我们担忧,等这段风声过去后他就会立刻回来。”顿了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他老人家虽然离开了,可我们还在这儿。昨夜尚书丞韩植前来拜见恩师,被我给打发走了,回头仔细想了一下,我估计那帮奸人现在只是怀疑老师在此居住,并不能肯定。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再次派人来试探底细,我希望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家都最好不要随意出府,就算是外出也必须两人同行,以免被歹人掳走强行拷问。记住,外出之人不能和面生的人说起府内的任何情况,更不能说是老师的家人。若是遇有人问起,就说这家主人姓刘即可,一定不要多言。”
下面的人听到刘奉的话,面上都有惊恐之色,甚至有些胆小的浑身发抖,刘奉见此又说道:“尽管如此,大家也毋须惊慌,在府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像平时一样。我在此向大家保证,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刘奉说完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掌声,只是听见老管家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明白了吗,要是明白了都下去吧。”
刘奉见下面的人还没鼓掌这老家伙就抢自己的话,顿感“不快”,这不抢自己风头吗?待下面的人都散去之后,他还正在心里吼不平时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公子,义父他老人家真的没事吗?”
这厮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笑道:“咦,这不是红昌姑娘吗,为兄不是说过从那天之后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要叫我奉哥哥吗,怎么几天不见就忘了呢?”
这哪里只是我们两个人,这不还有好几个人在吗?任红昌见这厮睁着眼说瞎话心里很是无语,又听他叫的那么亲热小脸不禁立刻红了起来。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旁边的老管家开口道:“公子,老奴也还在此,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没?”
“啊!呵呵,你老人家怎么还没走呢,真是对不住啊,我一看见红昌妹妹就忘记别的了。呃...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这厮见老管家这么没眼力见,催促着说道。
“呃....那老奴先告退了”老管家见他一幅看着美女就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好笑,随即转身离去。
“红昌妹妹,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呢,是不是病了?哎呀,快让哥哥给你把把脉,我以前可是很好的妇科大夫哟。”刘奉见管家走了胆子又壮了不少,轻佻的对任红昌说道。
老管家还未来得及走远,听到这话差点跌一跟头。心里实在害怕再听到什么惊世之言,赶忙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任红昌被这厮的几句妹妹叫的脸红心跳,又听他说什么要给自己把脉不仅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妾身并无什么病痛。妾身只是想问问我义父的境况如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厮见美女貌似不吃这一套,立刻正形道:“哦?没有,绝对没有危险,他还有很多大事没干呢,怎么会有事呢?”
“真的吗?那妾身就放心了。”任红昌听他这么说高兴的笑道。
刘奉看见美女如此高兴心里不仅有些失落。突然他想起曾经在一本不知名的杂志上看过一篇关于貂蝉的文章,文章的题目是《王允,董卓,吕布——貂蝉最爱谁》。这篇文章根据《三国演义》中的情节来描述,文中的貂蝉最先是一名歌姬(古时候的歌姬舞姬其实和小妾差不多),后来为了报答王允的恩情被王允认作义女,用来实施美人计挑拨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并最终成功诛杀董卓。文章里面说貂蝉对王允有超越父女的感情和关系,甚至愿意为其政治抱负甘愿委身作为棋子而牺牲。那里面的貂蝉和这红昌姑娘如此相似,他们都是王允的义女,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舞姬,难道......想到这里刘奉心里一股疼痛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这红昌姑娘真的对王允也有其他感情吗?这厮的代入感出奇的强烈。
任红昌从小被送进宫中,因为宫廷之乱被王允救出,最后被王允收为义女,一直抚养她长大成人。那会不会在她心里生出一种诸如那种恋父情结的感情,而王允也见她年轻美貌,又是自己的私产,会不会心生色意,两个人就......最后由于王允的政治抱负难以实现,不得不忍痛割爱的利用她的美貌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而她为了报答王允的恩情决定牺牲自己。想到这里刘奉浑身冰冷,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娘的就是......
刘奉看着任红昌那绝美的面容,脸上挂着由衷的喜悦,心里却如倒满苦水一般。他突然想尽快的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冷静。
任红昌听刘奉说自己的义父没有人身危险,心里很是高兴。在她心里一直都把王允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自己从小孤苦伶仃受尽折磨,都是义父解救了自己。虽然王允待自己并不像亲生女儿那么好,可是他却给了自己一个家。让自己不用再去受那么多的苦,也许没有他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吧。所以自己希望他一生都平平安安,仕途顺利,能够早日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是这几年他却屡受打击,而且两次被人奸人害进监狱,还差点丢了性命。自己见他从监狱里回来时满头青丝已经变成白发,偶然间就像老了好多岁,还整天唉声叹气。可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为他老人家分担忧愁。
可是自从刘公子来了后,他老人家气色好了不少,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整个府里好像都一下子活过来一样,有了温暖和笑声。
虽然这位公子脸皮有些厚,而且还总是没有礼节。可是对人温和随意,说话风趣,让人感觉很亲切,就连心眼小的跟针眼似的小玉都说这位公子好相处。那天他对自己说了好多话,虽然说的随意,可是感觉每句都很有道理。今天见他站在阶梯上说,只要有他在,一定保护我们的安全。自己那时看着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勇敢,突然心里就觉得什么都不害怕似的,就感觉好像只要有他在,这个家就一定会很安全。以前义父在的时候,大家整天还提心吊胆的没有过这种感觉呢。
红昌姑娘想到这儿看了刘奉一眼,只见他眼里突然没了刚才见到自己时的神采,甚至脸上还显现出一种忧郁落寞的表情,好像突然受了什么伤害一样,而且也不再言语变得离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