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刘子健,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双脚及左手还绑着石膏板,只有右手还能活动,一个多月了,整个人一个多月以来,大都是一动不动。身上的伤痛已经麻木了,心里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场突然的车祸,父母亲双双丧生,自己双脚及左手粉碎性骨折。一个多月以来,差不多每天都有班里的同学来医院探望,今天开始高考了,在年级里名列第一的他,一直以来以清华大学为目标,而今却无缘参加今年的高考。失去双亲,错过高考,这样的痛,真的要把他击垮了,但是乡下还有年近七旬的奶奶,以后只能靠自己去照顾了,无论什么样的伤痛,他都必须活下去。
“打针了”,护士欧月梅推着车子过来,“怎么样,现在感觉还疼不?”小护士一脸的关切。
欧月梅刚满二十的年龄,1米65左右的身高,瓜子脸,耳垂下一颗隐约可见的美人痣,如果不是左脸一块约三厘米的紫色胎记,加上皮肤偏黑,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美女。一个多月来,她对刘子健护理得可谓无微不至。
“不疼了,谢谢”,刘子健还是神情木然,虽然他一直感受到这个小护士对他的关怀,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提起精神给这个小护士一个笑脸,他自己也清楚,如果这个时候笑出来,一定比哭还难看。
小护士熟练的给他量过体温,见体温正常,便开始给他打针。
刘子健对小护士的动作视而不见,呆呆的望着吊钩上的三瓶注射液,好像那针头并不是扎在自己的手上。
小护士早就习惯了他的神情,也知道他的遭遇,并不反感,内心深处对他十分同情,所以才一直关心他。
扎好针后,小护士习惯性用手摸摸他的前额。
“还要多久我才能出院?”一个多月来,刘子健破天荒的主动问了一句话,不过神情依旧木然。
“按你的恢复状况,医生说大约再过十天左右就能拆石膏板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出院,那就得看情况了。”
“医生有没有说我能不能完全恢复?”
“这个我不知道”,小护士犹豫了一下,不过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阴影。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了,刘子健的左脚神经损坏,要完全恢复,已基本上不可能,但是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打击。
刘子健捕捉到了她眼神的那一丝阴影,心里一沉。不用问,他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结果,凭他自己的感觉也知道,肯定是左脚有问题,因为一个多月了,左脚仍然是麻木的。
看到他的样子,欧月梅心里竟然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从卫校毕业便考入市人民医院外科做护士,已经快二年了,每天见到的受伤的患者无数,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患者心痛,还有一丝丝的慌乱。
“今天怎么不见你的同学过来探望你了?”欧月梅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故意换话题。
“今天开始高考了”,心里一阵绞痛,刘子健还是回答了小护士的话。
“养好你的伤才是最重要的,今年错过了,明年可以继续参加高考。”小护士知道弄巧成拙了,赶紧安慰他,“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刘子健意兴阑珊,“去忙你的吧,不用专门管我的”
“那好,我去忙了,有事你按铃”,小护士还真有点怕再说错话,连忙推车出去了。
刘子健闭上眼睛,那一幕又浮显在眼前:
刘子健一家三口,驾着自家的小车,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突然一辆大货柜车迎面撞来,轰然一声,刘子健便昏过去了。刘子健原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双双都是八十年代的大学毕业生,来到改革开放的前沿粤东省莞源市,都是外资企业的高管,收入不错,有房有车,只有刘子健一个独子,刘子健在莞源一中的成绩一直名列年级第一,父母也对他寄以厚望。一个多月前的五一节,父母为了缓解一下他的学习压力,自驾车带他准备到海边游玩,让他放松下。车还没离开莞源市,便发生了上面那一幕。
当刘子健醒来时,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三天了,醒来时便被告知,父母已经双双不治离世,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此不复存在。当交警征求他的意见是否要通知乡下的奶奶时,他拒绝了。因为他不在奶奶身边,奶奶已经快七十岁了,他不知道老人家能否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能拖一天算一天,即使不能拖了,也要自己在奶奶身边时,才能告诉老人家,以防不测。
现在的刘子健,只希望自己能快些出院,回到乡下去,照顾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