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流逝,到了7月底,刘子健在医院里呆了快三个月了,他依然神情木然,很少主动说话,就连同学过来探望他,他都不怎么说话。这几天很多同学都知道了自己所考入的学校,有心想事成而兴奋的,有不尽如意的,也有失落的。对这些,刘子健均不上心,只是机械般应对同学的探望,听高兴的同学高谈阔论,看失意的同学唉声叹气,他仅仅只是一个看客。
只有一个同学例外,他叫孔成明,每次都是独自一人来探望刘子健。这家伙肥头大耳小眼睛,勉强一米七的身高,近二百斤的体重,学习成绩虽说不上很烂,但也实在很一般,这次考上了闽中省闽州学院,一个三流学院。他是个计算机天才,才上完高中,便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黑客了,假以时日,还真有可能成为黑客的佼佼者。
孔成明最多隔天就会来看望刘子健一次,三年高中,刘子健与孔成明的交情算不上很好,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刘子健住院三个月,除了高考的三天,孔成明每天或隔天来看望刘子健,其他同学基本上都是来过一次两次,最多的三次,真正是患难见真情。
孔成明每次过来,呆的时间都很长,大多数呆大半天,平时挺活跃的他,这时也不多说话,只是帮刘子健买这买那,削水果,甚至帮刘子健换洗衣服,近一个月来,每次来都要扶着刘子健练习下地走路,细心的像个小媳妇。
刘子健心里着实感动,也就只有孔成明来了,刘子健才会主动与之说话。
这天小护士欧月梅在给刘子健打针,现在小护士真的越来越细心了,在刘子健面前,欧月梅的表现,说是个护士,却更像个小情人。打完针总要在刘子健的病房磨蹭很久才舍得离开。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刘子健仍然很少说话,但她就是愿意在他面前多呆一会。
“你出院后还继续去上学吗?”扎好针后,小护士问。
“不了,我准备回老家去照顾奶奶。”刘子健沉吟了一下回答。
“好像你的老家在闽中省?”
“嗯,闽中省宁福市。”
“不继续上学可惜了,听你的同学说你的成绩一直很好,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
“我的脚这个样子,以后都得靠拐杖走路了,就算考上名牌大学,也很难找到好的工作,何必再浪费这几年时间上大学呢。”刘子健淡淡的说,“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估计还需要一个月左右,医生说,如果你家里医疗条件好,可以早些出院,但一定要定期到医院检查。”
“如果可能,我想尽早出院算了。呆在这里实在难受。”
“你回老家后,还会不会来莞源市?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小护士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可以见到。”门口出现一个大胖子,手提一个帆布袋,眯缝着小眼睛笑嘻嘻的,“小美女,你要是思念我健哥了,随时可以到闽中去见健哥。”进来的显然是孔成明。
“胖子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护士的脸刹那红了,好在皮肤偏黑,不是很明显,只能扬起粉拳,装着凶狠的样子。
“哎哟,小生怕怕!”胖子装熊举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小女子。”小护士继续扬着粉拳,“君子只能动口,小女子可以动手”
孔成明放下手里的帆布袋,告饶道:“小女子小美女,以后你想念我健哥了,我把健哥押到莞源来见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鬼才想他”。小护士红着脸,飞也似的逃离病房。
刘子健望着小护士的背影,内心深处隐隐有种触动。
“别望了,人都走远了,别把眼珠子掉出来了,要不我去把她叫回来”,孔成明涎着笑脸。
“今天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刘子健白了他一眼。
“看着你一天天好起来了,我的心情自然也好了”,孔成明提起帆布袋,“健哥,看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刘子健看着帆布袋,“别没事乱花钱”。
孔成明坐在床沿上,打开帆布袋,取出一对不锈钢折叠型拐杖,“这是我托老爸叫人订制的,你看看合适不,以后练习走路,就不用扶了,拿这东西随时都可以自己练,这样对你康复有好处。”
刘子健眼睛有种湿润的感觉,手拍着孔成明的肩膀,“兄弟!”声音有点凝咽。
“健哥,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康复,只要你康复了,就什么都好了。”孔成明完全没有了刚才对小护士的嘻皮笑脸,一脸的真诚。
“明白,只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离不开这拐杖了”,刘子健苦笑。
“健哥,不要灰心,现在的医学越来越先进,这也不是绝症,只要有信心,不要放弃,总是会有办法的。”
“兄弟,我不会放弃的”,刘子健握着孔成明的手,“西医治不好,民间很多中医高手,我坚信一定能寻找到。不然真对不起兄弟的支持。”
“一定”,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借助孔成明拿来的拐杖,刘子健每天坚持训练三四个小时,开始在病房内训练,慢慢的到病房外的大院训练,孔成明差不多每天都过来陪着,小护士欧月梅只要有空,就会来陪伴,给刘子健鼓劲。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到了8月中旬。
这一天,在刘子健的坚持下,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孔成明因为还没有驾驶证,拖了老爸的司机,开老爸的车过来接刘子健出院。离开医院前,小护士欧月梅千叮咛万嘱咐,满脸的不舍。
刘子健在孔成明的陪伴下,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家,一进门,便看到厅里父母的合照,回想之前一家人的温馨欢乐,不禁悲从中来,扔下拐杖,在父母的遗像前双膝跪下,默默的垂泪。
孔成明站在傍边,默默的陪伴。
良久。
“这两天去殡仪馆,把我爸妈的骨灰接回来,然后回乡下老家去,”刘子健擦了把眼泪,“我应该回去照顾奶奶了,把我爸妈的骨灰送回老家去安葬。”
“好的,我陪你一起回去。”孔成明扶刘子健起来,“就当是我早几天到学校报到,还可以在你老家玩几天。”
“我知道你报读闽州学院,是因为我回乡下的决定,兄弟,你为我付出太多了。”
“既然是兄弟,就别说这些了,难道你不想经常见到我?”孔成明憨笑。
“当然愿意,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刘子健握住孔成明的手。“我家这房子,现在不方便处理,就得让你家里人帮我照看下了。”
“这一定”,孔成明也紧紧的握住刘子健的手,“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里,都保证这里干净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