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蹲坐着的韩复站起身,一直盯着他手机看的唐颖回了神儿。
韩复的画工相当扎实,这种着重骨胳比例和身体特征,毫无美感可言的画法,在刑侦方面有着非凡的实用性。
这是他和乔安娜学习的技巧,在成为猎魔人前,那个美国女孩儿曾是休伦市首屈一指的刑侦高手。
“跟我一起走。”
韩复轻声说。
唐颖点了点头,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看着韩复凝重的脸,她就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韩复的画工?猎魔人的生活?那双诡异的猫眼?还是这种戏剧化不同寻常的遭遇。不管哪一个在此刻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两人一路来到西教学楼三年二班的教室...
韩复打开教室的灯,凶杀现场映入眼帘。许是因为见识过了更凶险的事儿,唐颖没像普通小女生儿一样发出尖叫。
韩复从兜里掏出鞋套和手套,分给唐颖,开始观察尸体,左手则摸上了枪,鬼魂去而复返的可能需要防备。
——案发现场没被破坏,也没有打斗痕迹...按照周木的说辞分析,假如欧阳月第一时间发现鬼魂,不顾秘法辐射引来异种,直接救人的可能性很高。
——虽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韩复自认智商只在普通水准,很难借着蛛丝马迹还原事实真相。那么就把这条略过不谈。事后问一声即可。
然后...尸体...还有其他线索...
尸体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讲台上...
韩复蹲下身,草略检查,心跳已经停了,瞳孔放大,呼吸消失...身体上没有明显外伤,标准鬼魂杀人案。
——鬼魂虽然能显化出实体,但显然它们杀人的方法只有外力和幻觉两种。借助外力会造成外伤,而用幻觉尸体上则不会出现外伤。——韩复对付鬼魂时利用盐圈封禁了它,同样封禁了鬼魂大部分幻觉的力量。
...尸体本身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韩复睁开黄金瞳,扫视一眼,鬼魂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就得从动机来解析这个案子了。
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尸体是负责这个班级的一个教师,但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这儿...
韩复想了想,决定打道回府。这不是警察能处理的案子,如果欧阳月的动作够快,这件事儿周木已经开始做准备措施,那么这时候周木应该还没睡。
他拨通周木电话...
电话被接起,韩复打了声招呼:“醒着呢?”
“回来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韩复哑然失笑,看来周木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
见唐颖看过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我送你回家,明天你回寝室报道,在学校时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第二个,跟我一起走,在一段时间内你会被限制人身自由,但是保证安全,家里和学校这边儿的事儿,会有人解决。”
唐颖斩钉截铁:“第二个。”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看到另外世界的机会。
韩复没问唐颖的理由,两人走出校门打车回到潜府。
打开潜府据点大门,周木正在一楼会议室煮咖啡,见到两人后周木侧了侧头,“这是...”
“叫唐颖,保下来的受害者。她被盯上了,放这儿保险。”韩复找个位子,翘起二郎腿,他和周木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所以直奔主题:“三件事儿。”
“说。”
韩复想了想,“我用盐困住了一只鬼,在我的房间,有条件弄个铁笼,得把它困住。”
“可以。”
“第二件,发现新受害人,需要防止警方介入,我手里的线索需要借助警方的一些力量。”
周木把咖啡分给两人,“什么线索。”
韩复把手机里的受害人照片和他的特征速写发给周木。
“查这两个人,尤其是后者。”
周木看了会儿手机,“看款式十二年前的校服...等我十分钟。”
韩复和唐颖喝了整整十分钟咖啡,周木很守时,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误差不超过十秒。
周木把资料发给韩复,“这个人叫闫妮,十三年前就读于郴州第七中学,第二年失踪。”
韩复想了想,“她死时被毁容了,死因是‘被跳楼’。能查到她当时的人际关系吗?“
“需要时间。第三件事是什么?“
韩复站起身,走到周木面前,“得先说说前提。”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儿,瞄了一眼唐颖,“介意吗?”
见唐颖摇头,韩复点上了火儿,“这件事是异种。异种是人造物,我思来想去,确定异种的原料应该是人。因为只有人是稳定的材料源...假如异种的原材料是异类,不管那个组织有多么手眼通天,都很难高效的捕捉到足够多的异类。”
周木皱眉,“你这是?”
韩复没理他接着说,“其次也不能是动物,动物的攻击性不够强,能大批量找到来源的大部分都是经过驯养的动物,它们不够凶狠,从出生下几乎就等待着被宰杀,同样它们的生存没有竞争。人就不同了,不管是什么阶级的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与同类竞争,假如没有法律和道德作为底线,相互杀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你也知道有不少异类就是人变化成的。”
周木显然没被说服,“就凭这个?”
韩复一笑,“这个就够了。别忘了还有你的暗示。你把我放在学校里,并声称我是异种事件的核心——高考体检是一个很好的确认人身体健康程度的场所。我的推论是,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异种是人造物。”
周木不可置否的喝了口咖啡。
韩复点上第二颗烟:“这是第一块拼图。第二块拼图是鬼怪杀人事件。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交给我都有些不合时宜,当前的第一目标其实是异种。而鬼怪杀人事件,除了确定我是一个合格的猎魔人外,对第一目的没有丝毫帮助...“
周木叉起手放在下巴上,“我需要排除危险。陈先生...”
韩复打断了他。
“是的,你不能招一个菜鸟。至少在我遭遇到鬼魂前我是这么想的——鬼魂的强度并不高,只要一个有着一些猎魔知识的人,费些力都能做到。即使不用秘法能力,潜府的人也可以捉住那个鬼魂。据我所知,不会有猎魔人在发现异类时,放它一命的...”
“然后?”
韩复喝了口咖啡,整理了下思路,“结论就是解决这件事需要秘法能力。欧阳月是你的眼睛,她在学校盯着整件事儿的一举一动,这个只要确定她有没有带上和我类似的装备就能确定。那个老师受害人显然是一个意外——所以欧阳月在事后发现了她,在意识到事情走向不在把握之中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些信息。”
他顿了顿:“这个信息就是她没能阻止事情发生,但是,她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
“为什么不是自发行为?”周木问。
韩复肯定说:“因为她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我。而且没对唐颖的出现表示意外...”韩复怀疑问,”她的病是真的吗?”
周木沉默了一会儿:“是。“
韩复诚恳道:“对不起...”
他顿了顿,“随后我困住了一只鬼,在此同时,另外一只鬼行凶杀人,这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假设鬼魂之间是有关联的,死一个人是一个指标,在这个时间段必须有一个人死去。第二种同样假设鬼魂之间有关联,它们的胃口变大了。最后一种则是这只是巧合。”
周木问:”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我可以根据这件事儿猜测,需要秘法解决这件事儿是先提条件。然后借此试试能不能把我想要的信息诈出来...”韩复陷入回忆,“在合众国萨埃尔市的时候,我遇见过一次类似的案子,那是一个城堡,一个生前是伯爵的家伙,奴役着十几个鬼魂,它们在准备着一场祭祀。在看到受害者没有仇人,没有让鬼魂杀他们的动机时,我几乎瞬间就把两件事儿联系在了一起。”
韩复问:“所以背后是什么东西?”
“有些异想天开。”周木评价道:“这些只是你的臆测。”
韩复冷笑一声:“我查了一些东西,全国各地的学校里都在发生着鬼魂杀人案件,鬼魂杀人事件发生率,同比比五个月前增长了近20个百分点。——在我的资料里清楚的写着,我是一个很不错的黑客。”、
周木沉默,韩复的效率确实有点儿高。
韩复问道:“这件事儿跟异种有关?”
周木把咖啡一口光了,啪的一下打在桌子上,他抹了抹嘴:“你这种刺儿头不招人喜欢。”
他顿了顿:“这姑娘雪绪会安排,异种解决之前,你们尽情培养感情。然后!”
“说。”
周木轻描淡写:“学继续上,案子继续查。”
韩复黄金瞳打开,“前提是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周木点头。
“这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