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韩复陷入沉思。
诈周木的举措是韩复的心血来潮,对于结果怎样,他没报以太大希望。
——即使韩复说的都是真的,周木也有不下于三种方法能搪塞过去,最简单的办法是保持沉默,难一点儿的则是用似是而非的证据误导韩复的思路。甚至在这段时间内周木做一些准备工作,让这场戏毫无破绽的演下去,也绝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他这么做的理由,除了韩复简单的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更大的原因应该是事情难以再拖下去了。
所以,问题又回到原点。
调查鬼魂杀人事件和异种事件有关联,所以周木在测试的同时,要让韩复进入异种背后组织的视线。
韩复查案期间将不可避免的使用黄金瞳的能力...这还能推到再上一步的东西——陈先生去潜府求援,潜府需要的并不是一个不会秘法的成熟的猎魔人,而是一个天生的异能力者。
猎魔人工会是否知道这一点...还有他来到潜府的契机是否是一个巧合也有待商量了。
韩复想了想,拨通了康斯的跨洋电话。
虽然老联络人在午夜通常没精打采,但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不得不在深夜保持清醒。
——同样的,来自夏川的电话也能证明韩复的身份。
电话被接起。
首先传入耳朵的是几声粗重的喘息,随后是酒瓶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韩复正要说话时,康斯的声音出现了。
“文森特死了,萨姆失踪了。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萨姆的能力克制恶魔,文森特可以念力移物,这两个家伙的能力都来自于恶魔。
韩复想了想,康斯的意思是有东西在猎杀他们,“陈先生呢?”
“我想他应该躲在哪个下水道里,你知道你们是卡萨尔州绝无仅有的...”
康斯没再说话,他和萨姆的关系密切,想来正伤心,韩复安慰说:“我想你可以多喝两杯,然后来几分墨西哥辣椒卷。”
康斯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个好主意。”
韩复用康斯能听到的声音笑了一下,“当然。”
电话挂断了。
韩复猜测康斯应该和陈先生达成过协议,比方说在韩复问起之前,他将对陈先生的目的保密,又或者是尽可能长时间的保密。
——提前向康斯印证这件事儿,是因为韩复不想直接去看周木的计划书,那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先用另外的讯息清醒一下脑子,省的自己再被带偏。
就像周木刚开始做的那样儿——开门见山将异种这件事儿提出来,点明韩复是行动核心。这不但让韩复对面对异种产生一定的心理预期,还能避免韩复多想,去做他计划外的事儿。
假如韩复是一般意义上的二愣子,他肯定就上当了。同样,即便他猜到了一些事儿,也改变不了任何计划内的事儿。
韩复摩娑着手机,周木做这种多余的事儿,是弄巧成拙,想让自己低看他一眼,还是...真正的测试是看韩复能不能看破这一线儿。
韩复不再纠结这件事儿。
他开始浏览周木的计划。
这是个阳谋。
鬼魂杀人案在全国范围内,于数月前开始激增,这也是异种出现的时间。再加上高考体检这一条线,基本可以确认两者是有关联的。
韩复相信,既然人能杀死鬼魂,那奴役鬼魂也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儿。
基于这个条件,周木给的结论是,在鬼魂杀人案发生的地点,就有着异种背后组织的视野。
周木的论据更简单——符篆术有一种法术,叫五鬼搬运,虽然奴役的是无形的能量,但其构成和鬼魂相差无几。
所以可以假定鬼魂能被人奴役。
计划的重点是以韩复这个诱饵,诱使对方主动出击,不管是异种加工实验和人体实验,回收韩复时肯定有随同人员一起。
——在美国卡萨尔洲,像韩复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只有三个,且只有韩复一人的能力是纯粹天生。
研究鬼魂或灵魂构成的实验,韩复将是不可替代的一个实验体或工具。于是即使冒一定的风险,对方肯定也会有所行动。
周木给韩复配备了两个人作为协同人员,除了欧阳月,雪绪也在场,最后一人是夏川国吸收的外援,叫秦歌,同样是个天生异能力,其能力表现为肉体再生和大力无穷,正潜伏在第七中学里面儿。
雪绪作为暗子,游离于计划之外,负责追踪和信息传递,欧阳月将在第一时间赶往韩复身边儿贴身保护。最后一人则将和韩复一起担任双方心照不宣的‘潜伏’人员。
当韩复等人进入异种兵工厂之后,周木将率领大部队火速突击,至少端掉一个据点,搞清楚对方是什么玩意儿再说。
整个计划干净简洁,没有过于精深的算计。韩复审视一遍,还算是有执行的价值。
“让欧阳月和雪绪一起是为了安我的心?“
省的他韩复认为周木可能把他当成弃子?韩复点了火儿,吐出一口云气,继续往下看。
显然周木也懂得防贼千日寝食难堪的道理,韩复被回收的时间是需要按照周木定下的步调走的,而这个阀值,就是鬼魂杀人案破获的区间内。
韩复把手机熄屏,走出房门,这时周木还没睡,注意到楼上的动静,周木招了招手。
“下来坐。”
韩复点了点头,走下楼坐在会议桌旁,他皱着眉看着面前刚泡好的咖啡问:“到时候准备怎么确定我的位置?“
“我在咖啡里下了纳米通讯器。这是黑科技,魔都总部研发出来的新产品。”
韩复一愣,把咖啡推给他。
周木笑了笑,“东西在你进门儿给你那杯里。”
”..."韩复尴尬了好长一会儿,转移话题问,“唐颖呢?”
周木喝了一口咖啡,“睡觉去了。”
韩复点点头,“现在潜府知道多少。”
周木知道韩复问的是关于异种的事儿,他想了想,“我们查了人口失踪报告,他们做的很隐蔽,不管是在暗网也好,还是地下交易场所也好,都没漏出过破绽。但总归有迹可循...至今我们只掌握了一个名字,叫伊甸园。鬼魂案不出意外一样儿。”
周木想了想:“和异种差不多能猜到是人工兵器不同,鬼魂案几乎是凭空出现的,作案的鬼魂通常没有太强的力量,但每一个都能追溯近十年的历史。你有一件事儿猜错了。”
韩复挑眉,“什么事儿?”
“鬼魂案...鬼魂案还有个作用,是引诱猎魔人。少部分鬼魂案伴随着异种埋伏。他们在用这种手段勾引猎魔人现身,这也是我不许欧阳月他们介入的根本原因。”周木又喝了一口咖啡:“所以我第一部把你放在学校那儿,希望你能尽快被那个地方捕捉。在此之前...潜府基本只能等待。”
“牺牲一些无辜者?”韩复疑问。
“牺牲一些无辜者。”
周木表示肯定。
韩复愣神儿的时候,周木继续说:“但相对的,在这段时间里雪绪和我的工作是从特种部队挑选一些人,教他们合众国的猎魔手法,在你被抓走之后,全国范围内会有一次大清洗。针对异种的武器也正在研发。所以放心,不会等太长时间。”
韩复沉默了一会儿。
“内疚了?”
周木答非所问:“我怕更严重的事儿发生。”
韩复想了想,周木这句话透漏了三个信息,第一,他在潜府的地位绝不止一个城市负责人这么简单,第二他还知道一些事情,但不知是因为什么而没说出口。
最后一个...周木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