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沉默,周木分析剥茧抽丝,对还原整件事有很大帮助,但对此后行动没帮助。
他更关心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秦歌同样沉默,她虽是潜府成员,但半路出家,对猎魔和秘法都知之甚少,很难参与讨论。
韩复提出问题:“怎么办出个章程?”
周木没立刻回答韩复的两个问题,他想了想:“需要考虑的情况,除了眼前脱困,还有脱困后的事。”
韩复一愣,“但在这儿被杀可就不用考虑出去怎么办了。”
周木闻言扭头,直视韩复,“不用,我故意来这儿,就证明我有带你们脱困的把握。”
韩复注意到周木强调是他‘故意来这儿’,而不是被灵体抓来这儿。
主动和被动区别明显。
周木继续说:“由于我的失误,现实世界的布局失败,支援我们的队伍可能陷入险情,我给雪绪的命令是让她找到支援队伍和他们一起撤离,这意味着不管我们身处在一个特殊空间,还是进入联合梦境中。我们脱困后,都将被敌人回收。所以,我们需要在这儿敲定一套联络密文,做好被逮捕的准备。”
韩复猜这时提出这件事,应该是周木进入这个空间的首要目的。
周木此前计划失败,就寄望于在敌人就近处寻觅胜机,甘愿冒一定风险。
至于有把握在这个空间脱困,应该也是真的。不论他计划失败与否,他肯定对这个空间的了解程度不低——因为这个空间肯定是周木原方案中的重要节点。
周木不知道韩复的内心戏,他继续问,“接着就是这个空间。知道我在进来之前遇见什么了么?”周木看向韩复自问自答,“我看了你的鬼魂...是你的鬼魂把我带到这个空间。”
周木接着说:“鬼魂杀人本来就是一个误导...当我们进入学校办公楼的时候,所在位置就可能不是原来的地方。这有两种可能,我排除了其中一种...”
“第一种可能,当我们进入学院办公楼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迷失在类梦境空间中。经过试探,我排除这种可能。”
试探是他在身上发现符印时。假设他进入办公楼时就已进入梦境,符印就有一定可能是梦境空间对他的误导。为了确认这点,他在推翻自己计划的同时,进行试探,就是让雪绪离开...
他是字面儿意思上的‘送雪绪离开”,他把雪绪送出了办公大楼,又把针对异种的枪交给雪绪,这一举动,除了预防异种袭击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要确定物品能不能带出大楼。
于是,当雪绪带着枪从窗户跳到地面,握在她手里的枪能清晰看见时,周木排除了他在进入办公楼时陷入梦境的可能。
更佐证这一猜测的是,鬼魂韩复的出现。假设周木直接被困入梦境空间,‘罗斯亚诺’也是一个梦境空间,那此前鬼魂袭击则根本多此一举。
对方只要直接把进入办公楼且符合血祭规则的人拉到这儿就足够了。
“第二种可能是平行空间。类似神话里袖里乾坤的法术。这个空间只能容纳人的‘精神体’,虽然能在一定程度影响到‘现世’,但它无法直接把人的‘肉体’困住。鬼魂杀人,是一个把人的‘精神’拉出肉体的过程。”
“就像灵魂出窍?”
韩复想了想,得出结论。
“对,在已知范围内,类梦境巡游的技术是存在的。就像某些网游小说中心灵沉浸式的虚拟网游,号称拟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我们在玩游戏吗?”
秦歌举手发问。
韩复皱起眉,这种像小学生的姿势在这种情况下多少有点儿违和。
“差不多,但在这儿不能死,在这儿死了,我们的大脑会命令身体器官停止工作。”周木顿了顿,“而判断这儿不是真正的‘平行空间’是因为创造物质平行空间的难度,那是种存在幻想中的技术...‘平行空间’这个概念理论,仅存在科幻奇幻故事当中,无需考虑这种可能。”
韩复秦歌两人先后点头,这是个知识点很重要,需要标记一下。
“鬼魂杀人是把人拉到这儿,差不多就是虚拟网易戴上头盔进入游戏的过程...若无意外,我们在外面的身体将处于假死状态,看上去跟被鬼魂杀死的人没什么太大区别...因此,当身体机能彻底无法被复苏之前,我们得出去。否则...”周木冷笑:“否则我们就将变成孤魂野鬼了。”
“出去的办法呢?” 秦歌再次举手提问。
“捣毁沉浸空间,破坏血祭。假如足够幸运...昨天被拉进来的那个‘老师’应该还能复生。”
韩复听出周木话外音,不由皱眉,“那其他人?”
“不用管,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了。人变成鬼魂后,由于没有大脑储存信息,理性将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周木脸色很不好看,那些人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不是坏事儿。”
周木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歌则又一次举起手,“我们现在怎么做?”
周木回答,“很简单。”
韩复回过神,开始注意周木的解说。
“我们现在要捣毁对方的祭台,破坏这个沉浸空间的核心。逃出这里。具体做法...”周木想了想,“得按照游戏规则...”
“什么规则?”
“跟杀人狂化身的怪物捉迷藏...”周木顿了顿。
韩复想起某个梗,他歪着头:“就像黎明杀机?”
“差不多,但这个是真人版,而且没有发电机让我们开。”
韩复愣神,他没想到周木能get到这个梗。
“雪绪游戏打的很好,跟她知道的。”
周木解释了一句。“事不宜迟,该开始了。对方有三个杀人怪物,我们得一起行动。”
“最好有点儿武器。”韩复补充说。
“在这儿。”
周木从桌子下面儿拿出了三根木棍,“我用铁链从房子上拆的。破坏祭台还是搏命一击,看你们怎么选。”
韩复和秦歌先后拿起一根棍子握在手里。
“出去后,风险会很大,做好死的准备。”
周木掂了掂木棍,他掌握的另一条信息没拿出来,这会打消韩复和秦歌的积极性。
——韩复和秦歌在这场血祭中不会死。活体实验品的价值远高于尸体,秦歌的巨力和恢复能力,韩复的触摸鬼魂的异能力,都很难得。
假设他的猜测没错,八人的名额是祭品,但除了学校的受害者外,还有三个人死去了。那三个人对应着三个“屠夫”。
当‘屠夫’把另外五人杀死之后,血祭就会完成。
“抓紧时间,我们走。”周木强调,“动作越快越好。”
他不确定雪绪能否逃离学校,但他能确定‘医生’能逃出生天。
根据医生一向谨慎的作风,周木一行人即使无法直接阻止梦魇邪神诞生,医生也将在第一时间向魔都总部求援——梦魇邪神造成的损失将会因此被控制在可观范围之内。
——周木在潜府地位虽高于一般城市负责人,能力相对突出,但在潜府序列中,城市负责人能力相差无几,能力不够者,在开始的职称考核中就会被淘汰。
三人相继走出建筑物,周木在这个过程中将整个地形交代清楚。
伪罗斯亚诺鬼岛是由九个建筑群组成。
在找到韩复前,周木已经将大部分地形印在脑海。
——这是个地形繁复的地方。
由以下几个结构共同组成:位于中央的行政厅,东西两侧连接着的是贵族城堡,以及中古医院。南北接军营及平民建筑群。
剩下四个地方则是教堂,广场,商业街,剧院。
体量是以中古时代大都市建筑同比缩小,占地面积和学校整体面积相互平齐...
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就是在贵族城堡的二楼,位于一个南北通透的位置。
周木开始指派任务。
照周木的计算,祭台数量约有十几个,几人身处的贵族城堡的三楼藏着一个祭台,地窖中藏着三个。。
工作即是从这儿展开。
韩复负责警戒,周木负责传达消息和指令,破坏祭台的任务则交给了秦歌。
三人爬上贵族城堡三楼,韩复发问,“大概几分钟能拆掉一处。”
“两分钟。”
回答的人是周木。
“祭台应该有警戒机制。拆祭台后我们得立刻转移。”
周木笃定在祭台拆除后,怪物将获得几人的位置。
秦歌开始工作同时,韩复来到窗外的阳台巡视四周。
周木跟在他的身边儿说,“等拆完我去引掉怪。秦歌你趁机把地下的给拆了。”
“对方兵分两路呢?”
韩复问。
“你引第二个。待会儿你得冒点儿险。跑时候尽量弄出点儿动静,让秦歌听见。我们得踩钢丝。”
“没问题。”
弄出动静不是难事儿,贵族城堡虽是石头建材,但木板已经风化腐。相对容易破坏。
“木哥。”
秦歌喊,韩复两人视线看去,第一个祭台被拆成几块木头。
韩复皱眉,他看到了窗外远处一个影子正在靠近。
“来了。”
“准备行动。地窖里三个祭台想办法弄一起,钻木取火给烧了。”
那样效率能更高一些。
“待会儿我们在教堂正门碰面儿。我趁机测试一下‘屠夫’的能力。”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