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嘭!”
黑暗里一声炸响,乌鸦声音戛然而止。
月光下韩复看见房间的门被破开,冰冷刀光从门外刺开风。雪绪在飞驰唐刀映在月下时,将双手插入怀中。
她胸口处藏着魔都总部针对研发异种的枪,能直接使异种丧失行动能力。
“砰!砰!”
藏在胸口枪喷出火光,炸碎雪绪制服同时击中身侧异种,高大的怪物摇晃两步,轰然倒地。韩复瞄到门后的黑衣男人,在乌鸦将两翼对准门口的刹那,抬枪就打。乌鸦注意力被这一枪分散之际,黑衣男人从门口跃出,反手从西装背处抽出另一把刀,在第一把唐刀飞刺到乌鸦面前的瞬间,躬身横劈。
跟着是幽鬼刀上闪起的电光和雪绪的枪。
躲藏在门后伺机而动的陈先生,使用潜府御剑术,透明勾玉状的‘飞剑’从墙面破出,在侧方夹击。
乌鸦迅速压身,黑翼紧缩遮挡前后,羽毛根根倒竖。攻击加身的瞬间,金属碰撞声在夜空里发出铮鸣。
“嗡~”
幽鬼已来到乌鸦面前,他接过弹回的唐刀,在缝隙闭合时奋力下刺。后者的羽刃从翅膀上弩箭般向他激射,于是幽鬼只能侧身躺躲鱼跃拉开距离。
韩复伺机再开两枪。
下一刻乌鸦跺地拔身,翅膀这次展开约三米翼宽,在制高点向前无差别轰炸,黑羽像暴雨飞刺而下。
“吴钩!”
这是门外陈先生的声音,被透明圆刃破开的墙壁钻出了一只索爪,它抓住幽鬼肩膀向后一拉,将幽鬼狠摔向墙壁,原地则在下一瞬密不透风插满黑色的箭。
一切在冷寂夜间发生,瞬息的交锋在静谧中行云流水,却并未结束。
陈先生冲到门口,韩复与他眼神交错,拎起秦歌和欧阳月的脖领从身后窗口即将破窗。
下一刻...
“嘭!”
巨大的力量击碎了墙壁,破墙的灰尘将整个房间淹没了。一个女人的清亮声音在烟尘里出现,她大喊,“别动!我会杀了她!”
这让韩复动作一顿。
他转头在烟雾里看见一个校服女孩儿被一个高个军服少女从后方提颈举起。他看见两个鬼魂缀在两人身后。
“唐颖?”
半空漂浮的乌鸦侧头看向军服少女,他瞄着韩复,头僵硬侧过,嗓子里压出沙哑声音:“恐兽?就绪了?”
军服少女没回答,她提着唐颖缓步靠近。
韩复注意到她的手臂很稳,这是个费力杠杆,承受的重量会成倍数增加,由此判断军服少女的身体力量远超普通人。
军服少女站住脚步,声音从烟雾里传出。“你应该快点儿解决。”
“是你太快了。”乌鸦嘴咧到腮后,黑色瞳孔眯成一道缝,他看着韩复,沉声说,“我赢了。”
韩复不这么认为,唐颖虽然被控制,但局势却并不明朗,他举起枪,瞄准唐颖的眉心,冷笑道:“邪神和唐颖,你以为我会选哪个?”
乌鸦瞬息移位到唐颖身前,月光在羽毛上流动着。
他鸦摇了摇手指,歪着头说,“你哪个都选不了。”
哪个都选不了是什么意思?
韩复眼角余光一扫,周木居然已经醒了,是因为虚幻空间的事儿已经解决了,还是又出现了其他变故?
周木坐起身,勉力一笑。“他赢了。”
“恩?”
韩复一愣。
“虚幻空间的屠夫消失了,也就是说血祭已经成功——我们被思维定式误导了。祭品不一定是第一起案件开始准备,也可能是更早。被控制的鬼魂也未必不是祭品的一部分,归根结底,术式已经失传,只有施术者才知道成术条件。”
乌鸦看向周木,抿着嘴点头,:“继续·,可以拖延时间。”
周木闻言一愣,低声笑道,“被看出来了。”
但这也无妨,他说这几句话主要目的是给队友提供情报,吸引视线以求拖延时间只是次要目的。
乌鸦侧过头,黑瞳眯起,“这很明显。”
周木陷入两人博弈矛盾之中,想拖延时间的未必只有他。
他想了想,拱起手,“那恭敬不如从命。”
乌鸦开始审视周木,给他拖延的空间,与此同时,他余光扫着房间的众人,以求应变。
不管是韩复,还是陈先生,亦或是雪绪都不是安分的人,周木醒来意味着欧阳月和秦歌也将醒来。在那时周木争取的时间将第一次生效。
若无意外,下一次攻势应在那时开始。
收起思绪,乌鸦侧过头,看向周木,“很微妙的夏川短语。”
‘恭敬不如从命’用合众国普通话说出含义诡异。
“那我就从头开始...”周木看向韩复,在乌鸦视线死角,他侧头向雪绪等人一只眼眨眼,嘴里说道,“韩复消失后,我们在空间里...”
几人视线聚焦到周木身上时,乌鸦正下方青黄色枯木悄悄爬到,周木说话同时,藏在身后的青木术已经就绪,伺机而动的枯木在‘开始’两字落下时从地上野蛮生长,早有防备的乌鸦直接振翅一飘。
昏迷在地上的欧阳月体表浮现钢铁色泽,在呼吸间蔓延整个身体,她独有的‘人剑合一’第一次出现在韩复眼前。
秦歌猛然睁眼,在‘人剑合一’发起同一时间倒翻跟斗,用双臂撑起身躯,踢向乌鸦的头部。
陈先生的透明圆刃悄悄绕到军服少女身旁,向她手臂割去——在众人注意被乌鸦吸引的时候,攻击另外一人能起到突袭效果。
只是这一击并没奏效。
军服少女这时向前一迈,她手臂肌肉扭曲开始膨胀收缩,延展全身上下,圆刃在手臂上打出火花儿弹到一边儿, 挤胀的乌黑肌肤在几秒内成型,韩复余光见到她眼睛变成冷色的猫瞳。
“吼!!!!”
一声咆哮。
军服少女的衣衫被撕裂了,她伏在地上,膨胀的身体将唐颖围在中间,几秒后,她变成一头黑豹——黑猫有着像‘异形’甲壳的皮肤,节肢状的尾巴底端是一根锋利的刀刃。她张开嘴,两根剑齿虎般的闪着黑色冷光的牙伸出,关节处则各有一根利刃。
“砰!”
雪绪左手开枪恰逢此时击中黑豹,右手飘上血光,符火喷发,她大喊,“异种枪和秘法无效!”
“唐颖是关键,想办法拿下她!”周木命令、
完成‘人剑合一’剑体的欧阳月撞到乌鸦身上,她体表钢铁凝成细密剑丛,跟乌鸦竖起的金属羽毛绞在一起。
刺耳的交击声像指尖划过黑板的刺耳声。
秦歌被几十根黑羽穿透,‘肉体恢复’的异能让她的伤势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她狠狠地砸向乌鸦护体的翅膀,一拳把乌鸦打了个趔趄。幽鬼从侧面扑上,他的刀在下一个呼吸时架在乌鸦脖子。
“铛~”
乌鸦领口伸出黑羽,将刀刃挡住,但冲击力将他扑倒在地,欧阳月和秦歌各自退却时,幽鬼反手举另一把刀,奋力刺下。
刀与羽毛磨出火花,乌鸦狂笑,手指一勾。
在月光下隐没的细线迅速收缩,刺入地板的羽刃被细线反向拉起,攻向幽鬼,欧阳月一跃回到地上,体表剑丛在同一瞬离开身体迎击黑羽。
剑丛和羽刃交击,发出不间断的铁鸣。幽鬼逃离险地。
“恐!”
乌鸦大喊,黑豹咆哮一声,用尾巴横扫,击落十数根羽毛,紧跟着,它用尾巴卷起一根带血的羽刃刺进唐颖的心脏。
乌鸦披开翅膀,来到穹顶。
“你们,你们,哈哈哈。”
他开始笑,像啼血杜鹃,沙哑且尖锐,漆黑瞳孔瞪大了,乌鸦看向一众已停手的潜府成员,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铁球。
韩复注意两只鬼魂消失不见。他盯着乌鸦的动作,在他停摆的时候,又开两枪。
乌鸦展臂一挥,翅膀挡下子弹,身体向后飘去的同时大声道“这是结界,三十分钟封印‘鬼’神,不然,你们都要死。”
他把金属球丢在地上,淡黄色的光幕笼罩房间...
“唐颖怎么样了?”韩复大声问。
“唐颖?这个小女孩儿的名字?呵~血祭之魂,不死之血,容器...邪神复苏了。”乌鸦低声笑,“不必沮丧,因为你之前杀了她也没用,只要她还有魂灵...嘿嘿嘿哈哈哈哈!”
乌鸦收声,他凌空飞起,飘在窗外大声说:“享受吧,先生们女士们!”
韩复黄金竖瞳盯着乌鸦,目光紧锁。
周木在他身侧低声快速解释,:“血祭是饵,他们要抓韩复和秦歌——一开始邪神容器就是唐颖,两只盯住唐颖的鬼魂是看管容器的工具。血祭则是在韩复调查前就已到尾声,秦歌的血...并不是难得到的东西...那么...”
周木咬牙,陈先生解答语速极快:“....召唤邪神和封印邪神都是对方的目的,关键在于封印邪神,韩复的能力应该是封印邪神的关键。异种不具备智慧,用本能生存,具备兽性,邪神具备神性,两者交融是人性...夏川体系道家的核心哲学,在联岛天照等神话提到过相似内容。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捕捉邪神后,利用邪神的力量,创造新的智慧生灵。”
周木沉默几秒,抬头道:“幽鬼,欧阳月,保护秦歌韩复离开。雪绪...”
陈先生打断,“雪绪一起走,去仙闻潜府据点。”
“来得及吗?”周木喃喃道。
“来不及。”
几人目光汇集,唐颖身体冒出灰色缥缈的烟,她睁开眼,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