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仙闻市一处地下据点。
起初设计这个据点时考虑到据点功能性,设计师将此据点设计成五室交叉格局, 大厅陈列机械与术法器具,其他四个房间则各有用处。
五个房间的共同点是都设有紧急逃生口,及全局起爆装置。
陈先生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大厅内。这是一个相对空旷的空间,他注视着靠在最里的房门,沉着气。
那房门打开了。
陈先生快步走去,门后的人正好来到他身旁,这个脑袋被黑色的薄布包裹的西装男人对陈先生很尊敬,他微躬着身,汉语极不流利,“先生。”
“幽鬼,情况怎么样?”陈先生问。
幽鬼欠身,“完成了。”
“去看看。”
两人迈入房间,这是一个类似手术室的房间,墙壁上的无影灯占据整个空间,视线的焦点则聚焦在躺在手术台的女孩儿身上。
“她什么时候醒。”
陈先生走到床边问。
“已经醒了,属下想她只是不愿见您。”
幽鬼低着头,这话本不应他来说,但这里没有第四个人了。
陈先生沉默一会儿,他背过身长叹一口气,“代号雪绪,三个小时后幽鬼送你去郴州市第七中学,务求一击必中。”
陈先生转身离开,雪绪从床上坐起一言不发,幽鬼走到她身旁,“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陈先生交代过。”
“恩。”
雪绪低着头,头发顺着脸颊耷下,面孔被藏在黑暗中,她抬起右手,从手肘起到指尖,半个手臂被金属包裹着。
铁臂菱角分明,由数十个四方体组成,这种设计方便零件更换,近身搏斗利于发挥攻击力。
雪绪看了数十秒,她使自己心情平复,沉声问:“有什么功能。”
幽鬼站在一旁介绍:“掩盖秘法能力辐射。你可以用思维控制取血画符,铁臂内置常用符法模板,直接调用能提高效率...它的输出口在掌心处。食指里面有一把长刺,刺入目标可以使用电击使对方瘫痪。大拇指里有一个导线,可以连接电子设备,用思维操作信息。”
“就这些?”
“这是一个功能性装置,注重实用性。”
它的功能核心是两个。其一是能掩盖秘法能力发生时的辐射,这能令雪绪在收到秘法辐射监控时,获得安全的‘施法时间’。其二是符篆模板,这能令雪绪画符速度快三到四倍。
“拆取呢?”
“受技术限制至少三年内无法拆取。”
雪绪抬起头,她将头发挽到脑后,又沉默了一会儿。
幽鬼走到她身前,沉声说,:“你本可以不接下这个任务。”
雪绪的任务是让周木的灵魂离世,陈先生,莲华,乃至陈先生布置的伏兵都是这次行动的烟雾弹。
那些人只能杀死周木,而不能保证送周木灵魂离世。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雪绪。
雪绪站起来,手术时间持续近十五小时,这让她身体虚弱,她转过头,看着幽鬼,平静说:“我没有心理负担。”
幽鬼一愣,雪绪已走出了房门,他跟随来到客厅,雪绪站在他身前问,“陈先生呢?”
“先生还有别的事儿做。”
幽鬼忽然闭口不言。
雪绪点到即止,她想,或许只有周木才知道这对儿行迹诡谲的‘主仆’在想什么了。
随幽鬼吃过便餐,两人走出据点。两个小时后,雪绪被幽鬼送到郴州市。
她走下车,幽鬼随后从车上下来,他掏出一个提包,雪绪接过问:“这是什么?”
“一双手套。”
她把皮制手套戴上,这能在一定程度上掩饰她的铁臂。到达郴州市,她得自己前往第七中学,两个人目标相对较大,各自行动再在第七中学汇合,才是正确做法。幽鬼的定位是在暗处协助雪绪工作。——也许也有监视的意思。
雪绪叹了口气,第一站是商场,第二部是化妆品店,第三站是理发店。
她花了一个小时乔装,随后打顺风车来到第七中学。这时的时间是夜间十一点。
最好在凌晨之前完成任务。
由于有人负责支援,雪绪至少在进入办公楼前无需担忧行踪被发现,在门口稍稍扫视一眼,她顺着角落的阴影处快速进入办公楼。
办公楼里十分空旷,森冷,雪绪一愣,回忆起陈先生的交代,她没犹豫直接跑向此前周木等人离世的地方。
——与周木不同,她虽然提前获知在这个地方可能被监听思维的情报,但她并没有立刻扫空脑子里想法的能力。她采取的是笨办法——一边儿顺着记忆,一边儿拿着手机用一些文字资料转移注意力,同时警觉四周。
大概几十秒后,雪绪走到四楼推开韩复等人离开现世时的门。
紧接着。
她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正站在窗前修剪指甲。
......
学校另一角。
陈先生沉着脸站在墙角后,本名凤凰院莲华的医生在半小时前的争端中出手极重,‘天然理心流’纯实战暴烈打法使他根本无从收手,毒士左极作壁上观,直到最终莲华忽然收手被他打伤也没动静。
此前,考虑仙闻和郴州府关系极好,陈先生和周木两人计划中没有莲华。
陈先生想起此前和周木的交谈。
“雪绪冷在骨子里,她能忍。事可以交给她。莲华是天照国人,那帮人喜欢羁绊同伴这种说法。”周木冷笑不可置否,“莲华没受过挫,她未必能信,也未必不信,能用,但不能让她到最后。”
陈先生信任周木判断,与莲华等人会面是做给敌人看,此举是想为先到学校者分担部分注意。
陈先生停住脚步,情况不对,整栋楼没有战斗声响,假设没有敌人来这儿,周木肯定不会做出启动b计划的判断。
他一边儿飞速思考,一边往楼上跑,在二楼时,幽鬼出现在他身后。
幽鬼说:“先生,刺客没到。”
陈先生停住脚步,他压低身子,靠在墙壁上,皱眉问,“怎么回事儿?”
刺客指的是拦截敌人援军和协助雪绪杀死周木的支援小队。这些人是官方紧急从军队抽调的精英,有很强的战斗素质。
“联系不上他们。”
陈先生咬牙,“楼里还有谁?”
幽鬼回答,“您,属下,雪绪。”
他的优势是侦查和保护能力,跟从陈先生后,幽鬼在这上耗费了大量时间及精力,判断从未出错。
陈先生眯眼,数秒,“直接去。”
幽鬼点头,两人不再掩藏行踪,直接奔跑上楼。
.......
韩复在窗下醒来,他看见月光下一个男人背影,那人整个身体被裹在黑披风里,视线转移,雪绪站在门口,被两个异种挟持。
异种门卫一样伫立,双目无神,像未发动的机器。
“醒了?”黑衣男子没回头,声音沙哑,“我叫乌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将共事。”
从口音判断,他应该是个合众国人。韩复用合众国的普通话说:“意味着什么?”
乌鸦低声笑,他伸开双臂,金属铿锵声此起彼伏,黑色披风下刮起大风,翼展近衡量整个房间的翅膀张开,鳞羽皆竖起。金属质感的羽毛是武器,兼具速度和力量。
乌鸦转过身,他已控制了场面——韩复看见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和惨白的皮肤。
他从面部骨骼轮廓上观察,判断乌鸦是日耳曼人种。
“意味着死亡。当然,那不会是你。”
乌鸦眯起眼,眼眶裂痕状的黑纹扩散,给人以撕裂感。韩复忽觉心脏骤停,他捂着胸口,黄金色的竖瞳和那双眼睛对视,面目狰狞可怖。
他把手放在周木脖子上,声音喑哑。
“血祭还没结束,你没赢。”
韩复看着雪绪被手套套住的双手,咧嘴。
“赌一把。看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