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汇聚在胸前亟待喷薄而出,因着对方的沉默,所有言语都如她此刻的心情,须臾间降至了谷底。抖动的双唇仍想说点什么,倏的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来了个颠倒互换。
“谁告诉你我不走是因为华融荣?”酥软的躯体压在身下,他温热的指腹贴近她的锁骨,一路向上,将缭绕在她面前的凌乱长发抚去。“你傍晚刻意将窗户半掩,方便半夜破窗而入,这般费尽心思,目的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个?”
景婕双颊绯红。
将手中细腻柔软的发丝一圈一圈绕进手指,俯在身上的人又陷入了沉默,似在追忆,半晌,他语调缓慢地开始讲述:“我生活的世界与你不同,长年动荡不安,所到之处基本也是人情凉薄。但在这养病期间,你与你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令我感受颇深,这里安逸,温情,由身至心的愉悦无一不是我所向往,所以我想留在这里,哪怕无人照料……”
“就只是这个原因?”她睁着空洞的双眼不死心地瞪视着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腰腹的手臂一阵紧缩,她娇软的躯体与他更加贴近,唇边蓦的传来一阵温热濡湿的触感,使得她全身的感官仿佛弦一般紧绷。他紧紧地抵着她,拥着她,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嵌到他的身体里,他生涩地在她温润的唇上啃噬、辗转,睁大着的双眼趋于迷离,唇齿间的交融驱散了她全部的理智。几乎是无意识的,她环上他冰凉的腰身,披在肩头的睡袍倏地脱落……
嘴唇分开时,彼此都是喘息未定。张着迷离的双眼,她重新抚了抚他温润的脸庞,抵着他的额头,捧着他的脸,不多时,便被重重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无限情绪在她胸腔汇聚,数天来心中的忐忑抑郁尽数扫除,无比欣喜地,她与他相拥在一起。
凛冷又萧瑟的寒风侵袭着两人,此刻的景婕再感受不到寒冷,胸中的炽热如一簇不灭的火焰,燃得她浑身血液沸腾。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她虽被紧箍在怀中,她头顶那双幽如深潭的双眸,在茫茫夜色中,折射出的光芒异常冰冷。
漆黑中他微带戏谑的神态无人瞧见,勾起的唇角甚至略显邪魅,情深意动之时亦没见得有多少柔情付诸。深夜的寒风刺激着他的大脑,美人在怀,他与之紧紧相拥,心神却岿然不动。微动的神思跳跃在眼波,久违的思绪如清澈的流水般绵延开去。他清楚地记得,过去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夜一如这漆黑的夜晚令他难以喘息。他已蛰伏太久,久到几乎真如他所说眷恋在这身心愉悦的居所消磨了意志。然而他又怎会忘了来此的目的!碾肉碎骨挫骨扬灰之痛,他这一生都会牢牢铭记!
他究竟是谁,大概连他自己都不大记得!
从棺椁苏醒,究竟是重获新生,还是开始劫难,他自己都难以获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