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记得爹有一幅您年轻的画像,在哪儿啊?”阮清昀回来就往慕容施施的药房走去,人还没坐下,话倒是先问了。
慕容施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抬了一下头,又低下看着自己手中的研究,“昀儿问这个做甚?”
“我就是想看看,爹不是老是说娘年轻时如何如何的美丽动人嘛,我想看看。”阮清昀为自己斟了杯茶,喝着。
慕容施施笑笑:“你这没正行的,你爹胡说的话也听!在你爹书房一个红色的锦盒里,你去拿吧!对了,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阮清昀起身:“就这一两天吧,娘,我先去了啊!”
“这孩子……”慕容施施摇摇头,有些无奈。
不多时,阮清昀风风火火的拿着那幅画又回来了,“娘,这个就是您年轻时候?”阮清越将画展开,指着画上的娇俏美人对慕容施施说道。
慕容施施抬头看着那副画,神情有些恍惚,她也这么年轻好看过啊,“是啊!怎么了?”
阮清越皱眉,“娘,我画个人给你看啊!”
“啊?”慕容施施不解。
阮清昀自顾自的磨墨作画,阮清昀的丹青可是极好的,不多时,一个一袭天蓝色抹胸束腰衣裙,腰间系了一条牡丹花色腰带,腰身盈盈一握,发丝未束,披于两肩,脸蛋精致小巧,手握圆扇的美人落于纸上。
阮清越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拿起递给慕容施施,慕容施施一看,这不就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吗?
但仔细一看又不像,鼻子不像,她的鼻子没有那么高挺,下巴也没有那么尖,可是乍一看的话,跟她未毁容时是一样的。
慕容施施诧异:“昀儿,这是?”
“娘,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位姑娘和您很像?她是当今邑阳侯花庭瑞的三女儿——花错,就住在咱们家的那个!”
慕容施施听到是邑阳侯的女儿时,惊了那么一瞬,瞪大双眼:“都这么大了啊!”小声嘀咕了一声。
“娘,您确定咱们清越不是您捡的?我怎么觉得清越既不像您,也不像爹,而这位三小姐反而跟您那么像!”阮清昀仔细端详着慕容施施,越觉得花错的眉眼和他娘像,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慕容施施曾经因为研制药物,毁过一次容,治好了以后,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漂亮了,但五官看上去还是美的。
慕容施施抬手捏了一下阮清昀的脸:“瞎说什么呢!为娘十月怀胎,你又不是不知道,越儿怎么……”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这下,她有些犹豫了。
“娘,怎么了?”阮清昀奇怪的看着慕容施施,话说一半怎么就不说了。
慕容施施将画拿过细细端详片刻,不得不说阮清昀的画技之了得,那么短的时间内,恁是将花错的□□都画得惟妙惟肖,慕容施施陷入了沉思。
“昀儿,你听我说……”慕容施施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
“夫人,这眼看就要天黑了,路不好走,我们去前面的庵堂住一晚再走吧!”阮天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里面大腹便便的慕容施施说道。
这一年,国势有些不稳,皇帝田溟受刺杀,中了暗箭,箭上淬了毒,太医们无计可施,只能抑制毒性,却不能解,皇后无法,只好救助于田溟的义弟——阮天。
阮天收了密信,二话不说,带上怀孕六个月的慕容施施连夜赶路前往王都为田溟解毒,在阮天带着慕容施施到达时,皇帝田溟已经危在旦夕,昏迷不醒,慕容施施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得以让田溟醒来。
“傲之,真是对不住你和弟妹,弟妹这身怀六甲还为我解毒,这……”田溟躺在龙床上虚弱的说道,傲之是阮天的表字。
阮天端着空药碗,递给一旁的太监,“大哥,你即为我的义兄,又何必说这些!好好休息,待会儿施施醒了,我让她再给你看看!”
“嗯!”皇帝应道,后有对一旁的太监总管厉声吩咐道:“好生伺候阮盟主和阮夫人,若有怠慢,尔等提头来见!”
“奴才遵旨!”
“大哥,我先去看看施施,您好生休息!”阮天站起身说道。
“嗯,去吧!”
就这样,阮天和慕容施施就在皇宫中住了一个多月,眼看慕容施施的肚子越来越大,田溟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好。
慕容施施突然说她想儿子了,慕容施施的儿子,就是年幼的阮清昀,这时候六岁了,在念学堂,所以没有跟着来。
他们辞别了田溟,田溟再三让他们夫妇二人留下,让慕容施施就在皇宫生产,但他们坚持要回,田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加派了人手护送他们,一道的还有各种赏赐,奶娘嬷嬷稳婆……一样都不少。
这不,一行人慢吐吐的走,出了王都界内,来到莲花山脚。
这莲花山山顶有座大莲花池,那里面莲花众多,一到夏天,满池的莲花盛开,美不胜收,这莲花山因此而得名。
莲花山不高,半山腰上有个尼姑庵,就叫莲花庵,每年夏天的时候,庵堂的香火最盛,这会儿是晚秋时节,香火不似夏季时分,但也尚可。
眼见快要天黑了,阮天不放心,就命令队伍停下,原地扎营休息,他带着慕容施施和身边的丫鬟婆子,和几名身手较好的护卫上莲花庵住一夜,明日再赶路。
肚子已经八个月大的慕容施施行动有些不便,还是阮天抱上去的。
“这位夫人,你也是上香的?”云雅比慕容施施早来一会儿。
她在家闷的太久了,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出来散心、上上香,听说这莲花山的庵堂不错,离王都也不远就来了。
她是下午从家里出发的,这会儿也是刚到不久,在院子里有丫鬟扶着转了一圈,碰上了同样大腹便便,在院子里转悠的慕容施施,本着同为人母的惺惺相惜,便上前打招呼。
慕容施施也是见云雅大着肚子,看来也和她相差无几,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我和夫君本要回家,这会儿眼看天快黑了,知道这里有个庵堂,索性就上来了,借宿一宿,也上上香,保佑我女儿平安出世。”
“咦?你知道是女儿?我也好想要个女儿,你不知道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太调皮了!”云雅摇着头有些苦恼的说道。
慕容施施掩唇一笑:“那我可以帮你看看,我也是太夫!”
“真的?那你快帮我看看,府里的几位府医都说是儿子,可愁死我了!”云雅赶紧拉起衣袖就让慕容施施把脉。
慕容施施把了片刻,笑道:“放心吧,夫人你怀的是个千金无疑!”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太谢谢你了。对了,我叫云雅,你呢?”云雅这会儿是喜不自胜,拉着慕容施施一直说话,居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慕容施施性子一向温和有礼,觉得云雅甚是可爱,“我叫慕容施施……”
云雅吃惊的睁大眼:“慕容施施?那个神医慕容?”
“江湖人的谬赞而已!”慕容施施谦卑道。
……
两人就那样谈话,一直谈到阮天过来找慕容施施,邑阳侯前来寻云雅才得以结束。
是夜,秋高气爽,月悬于天,庵堂内却是一阵手忙脚乱。
云雅的房间就和慕容施施的房间彼此相邻,两人在院子里又高兴的相互取养儿经,邑阳侯和阮天在一旁也聊着天。
“哎呦!我的肚子!好痛!”云雅突然的叫唤,吓坏了邑阳侯。
邑阳侯慌忙过来扶着云雅:“夫人,你怎么了?”
慕容施施上前帮她把脉:“别慌,她要生了,你们有稳婆吗?快去准备吧!”
“没有啊!怎么办?”邑阳侯慌了,他们出来就只打算住一夜,明早就回,太医也说最早也还有大半个月才临盆的,哪里会带稳婆来!
“别慌,我们带了,给你们用吧!傲之,你还愣着干嘛,快去传稳婆啊!”慕容施施推搡着阮天。
“哎呦,快扶我回房!”云雅倒是不慌,她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加上还有个神医在这儿。
慕容施施跟上,在云雅的房内等着稳婆,为云雅把着脉,确认母女是否有异,突然眉头一皱,捂着肚子,对着稳婆道:“……快,扶我回房!我也要生了!”
稳婆大叫:“老爷,夫人也快生了!”
阮天一听,又不管什么大防忌讳,猛地推开门,大步走到慕容施施跟前,二话不说抱起慕容施施快步往他们房内走去,边走边吩咐丫鬟婆子准备,还好皇帝命了两个接生婆一路上跟着,一边一个。
两个男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房内的夫人们叫的歇斯底里。
庵堂内的师太们也都过来帮忙,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先后听到了两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邑阳侯和阮天各自心急如焚、跌跌撞撞的回房看自己的夫人。
慕容施施已经昏睡了过去,阮天心疼的看着床上躺着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女子原本容貌娇好,可两年前研制新的药物,不小心中了毒,容貌尽毁,尽管慕容施施自己解了毒,治好了脸,也回不到当初的盛世美颜了。
但在阮天眼里,慕容施施永远都是那个不染凡尘的仙子,布满厚茧的手轻柔的如同抚摸珍宝一样的抚着慕容施施的脸颊,细细的为她擦着额间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