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落笔:“最后,希望你顺便借给我五万金币,上年冬天大风,我的行宫垮了,我得重建。”写好信,洛林施施然地折好交给了艾丽。
“派人送过去吧。”艾丽接过信,无奈道:“二王子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你把信给他,他可能到处宣传贬低你,甚至把信给国王的,让国王误会你毫无长进。”
“这样岂不是更好?”洛林哈哈一笑,艾丽切了一声,她有点不想洛林被贬低。不过该干的还是得干。
在洛林召集各地省长开会,研究修路工程的时候,信已经顺利送到了南原城中。是拉吉领主亲自转送过来的。二王子巴伦正在翻阅文件,他眉头紧锁,有些不开心。因为冬天冻死了很多人,而且城内涌入了许多乞丐,一些官员汇报了这件事,搞得巴伦心情不爽。
他不是可怜乞丐,而是觉得有损王权的威严。上个月阅兵的时候,连场内都有不少乞丐,搞得阅兵乌烟瘴气的。不过当拉吉把信送来后,巴伦立刻开心了,他满怀优越感,拆开了洛林的信。这一看,他就忍不住笑了,拉吉探头探脑也想看,巴伦干脆把信丢给他了。片刻后,拉吉大笑道:“这大王子竟然想转卖铁矿石?还说可以原谅殿下您?”
“真是无可救药的废材,到了现在还敢跟我叫嚣,真以为自己是皇兄?”巴伦嗤笑一声,叫来两个女仆给他捏肩膀。
拉吉阴笑道:“殿下,这书信可是证明洛林是废物的铁证啊,不如送去给国王……”巴伦眼睛一亮,跟拉吉同时笑了起来。
“好,拉吉啊,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父皇一直对洛林心怀希望,明年的大寿他肯定会叫洛林回皇城,我这一封信送过去,父皇不得气死。”巴伦立刻叫来骑士送信,不过这时,近卫军将军卡顿不请自来。他神色匆匆,汗流浃背,似乎是从军营快马加鞭而来的,没事的时候卡顿就喜欢在军营练兵。
巴伦和拉吉同时皱眉,不悦地看着卡顿。卡顿单膝跪地行礼,张口道:“殿下,我听说拉吉领主来行宫了,是有洛林的消息吗?”
拉吉眯着老鼠眼:“卡顿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监视我?我才来不过一会儿,你知道得挺快啊。”
作为一个地方领主,拉吉的地位比不上近卫军首领的,但他备受宠爱,根本不怕卡顿。卡顿不看他,目光注视着巴伦:“殿下,往年寒冬,琉璃岛的农民必定会逃来南原领,今年却不见一人逃亡,实在是反常啊!”
“噢?卡顿,你可不像这么机警的人,又是麦克斯跟你说的?”巴伦脸色冷冽,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焰。
卡顿一滞,半响不语。
拉吉走过去呵斥道:“卡顿,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殿下的话你不听,偏要去听那个麦克斯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一顶“逆反”的大帽子扣了过来。
卡顿吃了一惊,连忙解释:“殿下,我对您绝对忠诚,只是事情的确有些反常啊!”
巴伦听后冷笑一声,压下火气道:“琉璃岛没人逃亡过来是因为被洛林封锁了,那个废物行事本就反常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拉吉,他是来送信的。”
巴伦朝拉吉昂了一下头,拉吉不乐意地将信递给了卡顿。卡顿连忙看了起来,看完后他神色也舒缓了。
“原来是想转卖铁矿石,还想借钱修宫殿,是我太过敏感了,请殿下原谅。”卡顿低下头请罪。
卡顿摆摆手:“下去吧,卡顿,你是我的心腹,要有自己的想法,少跟个养马的来往。”
卡顿抿抿嘴:“是。”
卡顿下去后,拉吉摆着丑陋的脸抱怨道:“殿下,您对卡顿也太好了,这小子不识好歹……”
“拉吉,你少说几句,卡顿家可是南原领的大贵族,论爵位可是比你高多了。”巴伦一语道出了他“纵容”卡顿的原因。拉吉当即明白了,可还是很生气。
“我替殿下感到委屈,这该死的王八蛋迟早造反!”巴伦眼中闪过阴戾之色,冷漠地盯着卡顿离去的方向。
南原盆地,偌大一个军营,养着十万精兵。卡顿骑马归来,神色犹豫地在营帐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看远处的马厩。如此走了半响,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去马厩。但马厩的人却不请自来了。疲倦的麦克斯咳嗽着走了进来。
“卡顿,你终于也不信我了吗?”麦克斯这般说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落。卡顿如同一个仓皇的孩童一般,竟手足无措。
“没有……这……麦克斯,我无能为力,殿下对我很不满,我……”卡顿无奈之极。麦克斯叹了口气,随意地坐了下来。
“拉吉是来做什么的?”麦克斯问道,卡顿欲言又止,麦克斯苦笑:“老朋友,告诉我最后一次。”
卡顿还是说了:“洛林写信过来,要求殿下出售铁矿石,他转卖给南山国获利,他还向三皇女提出了这个要求。同时他还要求殿下借给他五万金币,他要修建宫殿。”
卡顿说罢,提高了些声音:“你看,洛林还是那么废材,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修宫殿,你或许高看他了,不如你向殿下认错吧……”麦克斯低着头一言不发,半响后自嘲一笑,竟已眼眶通红。
“三皇女对洛林不同寻常,必定会出售铁矿石。而洛林何等聪明,他知道瞒不过殿下,于是干脆写信告诉殿下,如此一来,殿下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南山国只缺粮食,他们的武器出售数量也不多,哪里需要铁矿石?洛林不是要转卖铁矿石,而是要发展自己的冶铁业。没想到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农民的问题都解决了,短短一年,他竟能玩弄殿下于掌心,可怕。”
麦克斯嘴唇颤抖着,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卡顿有些听不懂,他安抚道:“麦克斯,你最近是不是劳累过度了?你这些想法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听到好友如此说,麦克斯一下子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卡顿吓了一跳,这个大将军根本不会安慰人。
营帐里哭声半响才停止。麦克斯脸色发青,紧紧抓住卡顿的大手:“我的老朋友,我最后求你一次,请将我的话转告给殿下,如此我就满足了。”看着麦克斯红肿的眼睛,卡顿扭过头去道:“麦克斯,你别这样了,我真的没办法……”
麦克斯惨笑一声,嘶哑道:“那你送我走吧,我想死前去一趟琉璃岛,我一定要看看洛林在干什么。”卡顿犹豫了半响咬牙答应了。
天黑之后,卡顿派人偷偷将麦克斯带离了军营,送往碧水港,要偷渡去琉璃岛。此时的琉璃岛,一片黑暗,但黑暗中有点点火光。尤其是西海岸,火把和煤炭将黑暗都驱散了。
洛林跟艾丽在工业基地走动着,时不时被工人拉着喝酒,参加篝火晚会。
这是艾丽第一次来工业基地,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满是惊奇。洛林打趣道:“我在西域的书上见过一句话:刘姥姥进大观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正在摸烧土道路的艾丽昂头:“什么意思?”
“就是乡下人进城,看见什么都感觉惊奇。”洛林忍着笑。艾丽噢了一声,继续摸路面,然后反应过来一拳勾起:“你去死!”洛林抓住她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在土窑附近玩捉迷藏的孩子。
“你看他们,才十来岁,就跟着父母来这里工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洛林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
艾丽一愣:“这不挺好的嘛?这么小就可以赚钱了,等长大了就是有钱人了,可以取个漂亮老婆了。”
“但他们一辈子都只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这样的工人虽然很有用,但如果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工人,那国家很难有所进步。”
洛林说道,“我们不仅需要工人,还需要官员、需要医生,需要技术人才……爱丽丝学会了他父亲的技术,所以她能为琉璃岛发明火器;博尔掌握了他祖辈的修路技术,所以他能为西海岸修路修港口;理查德游历大陆,擅于政务和外交,是他让琉璃岛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洛林侃侃而谈,艾丽沉吟了一下,然后兴奋道:“你要修学校了?”
“是的,教育是国家的根本。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在海灵学院读了书都能处理政务了,可见教育是多么有效。”
洛林笑着点头,艾丽俏脸一黑:“我怎么觉得你瞧不起我?我可是海灵学院的首席女学生!”
“好好,首席女学生,教育是非常重要而困难的事,我们自己断然无法发展起来的,我需要你带人去北原领取经,然后回来结合实际建校。”
在一个没有任何教育根基的地方发展教育是艰难无比的,因为连“教材”都不知道该怎么编。
艾丽是唯一一个有点经验的人,她必须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