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国的宫殿里气氛有些紧张。关乎到粮食,总能牵动国王和大臣们的神经。心里恼火的老国王不露声色,他看着一脸难色的洛林:“洛林王子,琉璃岛年年太平风调雨顺,明年也必定是个丰收年,请勿减少粮食出口啊。”
“国王陛下有所不知,我琉璃岛的内陆河一旦暴涨,沿途万亩良田都会被淹没,到时候只能依靠南方邦了,便无法再出售粮食了。”洛林反驳道,说得是分毫不让。其实琉璃岛真正依靠的农田是北方邦的,北方邦一马平川,就算发大水也难以对其造成影响。
但洛林特意隐瞒此事,语气颇为强硬,让老国王有些难堪。尼克托见状道:“既然是明年的事,那不急着商讨,一切看情况嘛,我相信洛林王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尼克托这话也是个屁话,但洛林一改强硬态度,连连点头称是:“公爵说得对,本王子尽量不让公爵失望。”尼克托爽朗大笑,又朝国王道:“陛下,洛林王子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见见我国的风土人情,游玩一番。臣这就带他去游玩,粮食的事日后再谈不迟。”
“嗯。”老国王点了一下头,宣布退朝了。尼克托当场拉着洛林离开,身后跟了一大群热情洋溢的臣子。很快,宫殿里只剩下五六个国王的忠臣了,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偷眼观察老国王。
老国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咳嗦了起来,然后怒道:“他洛林在轻视本王吗?究竟谁才是南山国的王?”忠臣一听,纷纷火上浇油。
“陛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尼克托手握大权,全国半数的贵族都听他号令,民众们也十分仰慕他,他现在是越来越自大了!”
“洛林是个奸诈小人,他知道尼克托对他更有价值,他就直接巴结尼克托了,完全无视陛下您啊。”
“尼克托这是要掌控南山国的粮食命脉啊,他跟洛林这么亲密,以后粮食就会先到他手上,他完全无惧陛下您。”一番火上浇油,可把老国王气得半死,他拍着胸口咳嗦,咳得脸都红了。
“你们说,怎么办!”咳嗦的老国王一声暴喝,众臣纷纷闭了嘴,因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尼克托的权势太大了,对南山国太重要了,国王都拿他没办法,只能生闷气。
“都滚出去!”老国王见众人不吭声,怒骂道,差点没气晕过去。另一边,洛林在尼克托和众贵族的簇拥下游山玩水,他们沿着南山国的道路一路向西驶去。
当然,不是要去西域,那太远了。洛林提议去见识一下南山国的兵工厂,就是打造武器的地方。一开始尼克托有些犹豫,但洛林说:“我知道公爵难做,但我独自一人前去,不带任何人,我可没那个现学现卖的本事,我只是太仰慕贵国的制造技术了。”
众贵族一番大笑,也就同意了。不得不说,尼克托的权势的确庞大,连兵工厂这种机密的地方都可以随意带外人进来。在一座大城的郊外峡谷,洛林见识到了南山国的一座兵工厂.那是一座长宽超过千米的峡谷,在峡谷内,修建有完整的石头路,纵横交错的道路间是一栋栋石屋和一间间作坊。
打铁、烧土、锻造、打磨……这是一座极其先进的兵工厂,一车车铁矿石运进来,运出去的却是一柄柄锋利的武器。长剑、长矛、箭头、甚至石锥,应有尽有。洛林看得流口水,他是看不上这些武器的,但这个制造工艺太先进了,不知道比琉璃岛高到哪里去了。
而且这座兵工厂并没有进行流水线生产,他们还是一间间作坊同时赶工,而非一部分人炼矿,一部分人铸剑。当然,洛林可不会指出这个问题,他全程惊叹脸,时不时赞叹两句,引得贵族们得意洋洋,十分自豪。随后,洛林又去观看了投石机制造作坊,同样看得惊叹不已,这南山国的工艺太先进了,难怪能在贫瘠的山岭里存活下来并且发展出了较为文明的国度。
足足七天,洛林都在视察兵工厂,尼克托也不阻拦,还亲自陪伴,各地的贵族们也热情得很,一个接一个来陪洛林。洛林在这些日子里也思考了不少问题,他思考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南山国的工艺弄到琉璃岛去。
用钱买肯定不行,南山国不是傻子,国王不会把自己的底牌给卖了。用粮食换也不行,除非万不得已。这个万不得已就需要好好思量了,如果思量准了,说不定就成了。半个月后,洛林辞别。琉璃岛和南山国的售粮计划在年内保持不变,明年的计划明年再商议。
在洛林离开后,老国王召开了群臣会议,尼克托也在场。尼克托十分悠闲自得,洛林的做派让他舒服了很久,现在还在舒服呢。老国王瞄着尼克托,挤出笑容问道:“尼克托,听说你带洛林去看了我们的武器作坊?他有什么反应?”
老国王其实十分生气,因为尼克托没有请示他,直接带洛林去视察兵工厂。尼克托却不在意这些,他哈哈笑道:“洛林王子十分惊叹,赞美了我们南山国的工艺,还说他也想有这么厉害的工艺。”
众臣都骄傲地笑了起来。老国王心里稍微舒畅,冷声道:“他想要?做梦。”尼克托也点头:“对,我们的工艺不可能外传的。不过我们表面上要好好招待洛林,让他一直给我们提供粮食。”
尼克托的心还是向着南山国的。老国王摆摆手:“尼克托,你跟洛林这么熟悉,找时间去一趟琉璃岛吧,把明年的售粮事宜谈妥了。”
“好。”琉璃岛南方邦,洛林和理查德站在加尔戈城墙上,眺望着东边的大海。
“殿下,此行感觉如何?”理查德问道。洛林不答反问:“你说,如果我们突然不售粮了,逼迫南山国拿工艺来换,结果会如何?”
理查德眉头一皱:“南山国会妥协的,但对我们以后不利,黄金三角必须都是友邦,不然就只有两角了,两角困不住巴伦。”
“那你觉得该如何得到南山国的工艺?”
“要么技术换技术,要么等南山国内乱我们趁火打劫。”理查德干脆利落道。洛林迟疑不语。
等南山国内乱不靠谱,短时间内,南山国不能内乱,而且乱了对琉璃岛没好处。至于技术换技术……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推广一下窝蜂煤了?”洛林突然笑道,理查德眼睛一亮:“好,南山国地域偏僻,也可以偷偷使用黑石,我们的窝蜂煤已经产量过剩急需出售。而且将来黑石被推上风口浪尖,南山国会成为靶子,没人会注意我们这一座小岛。”
窝蜂煤是个好宝贝,而制造窝蜂煤的技术只有琉璃岛拥有。
这绝对是可以跟南山国等价交换的好东西,因为南山国极度依赖武器出口,而打造武器又极度依赖木炭。如果把木炭换成煤炭,南山国的效率恐怕要增加几十倍,他们不会不动心/洛林跟理查德谈论了许久的细节,最终敲定了窝蜂煤出口计划。当然,在出口之前,还得让南山国知道才行。
“我邀请了尼克托访问南方邦,他应该很快就会来这里了,粮食的问题南山国不会拖的。”在城堡里,洛林琢磨着该如何招待尼克托。
理查德问道:“南方邦很多地方都在使用窝蜂煤,是否要先隐藏起来?毕竟这是机密。”
“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们要化主动为被动,决口不提窝蜂煤的事,让尼克托自己用眼睛去看。”
洛林阴笑了一声,显然想到了阴损的主意。理查德一番思索后点头:“好,殿下视察了南山国的兵工厂,那也让尼克托视察一下我们的铁匠铺。”火辣辣的炎热过后,天气凉爽了一些,夏季不知不觉中就要过去了。
洛林一直留在南方邦没有回北方,他在等尼克托来访。终于,在夏季的最后几天,南山国的使者团到来了。他们乘坐着颇为豪华的大船,一路驶至加尔戈港口。南山国虽然不是造船大国,但毕竟工匠厉害,还是拥有一些不错的船只的。
洛林和理查德在港口迎接使者团,城内的民众也纷纷来凑热闹,显得十分友好。南山国的使者团由尼克托带队,足足有上百人,其中很多都是大贵族,可见南山国对琉璃岛的重视。
尼克托公爵笑得见牙不见眼,下船了就快步过来跟洛林拥抱,两人就跟最亲密的朋友一样.洛林也十分热情,拉着尼克托的手带他入城。理查德则招待其余使者,将大家全都安置在最奢华的城堡里。
天黑的时候,招待晚宴也开始了,富饶的南方邦牛羊众多,因此根本不缺肉,上百人尽情吃喝。洛林特意让尼克托跟他坐在一起,表示两人身份平等,这让使者们心头大畅,尼克托更是志得意满。
半宿的晚宴,双方都没有提粮食出口的事情,就仿佛朋友聚会一样随意。而翌日,洛林又带着尼克托一行人到处游玩,不提国事。当然,在洛林的精心安排下,使者团们看见了南方邦耕田里的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