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里手记:
“灰衣祭司?糖果?”
我心中一紧,慢慢直起了腰背,道:“这件事很重要,你细说说看。”
麦克林把黑衣祭司给雷蒙吃糖果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说:“我记得那个黑衣祭司说他叫……叫卡拉奇,我分辨不出他是哪个族的人。”
“卡拉奇?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我想了想道:“罗西里奥认识的人多,等他从南方回来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
我又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卡拉奇的名字,依旧没有头绪,便转移了话题道:“你去暗夜群岛,雷吉诺德王的态度怎么样?”
麦克林开始讲述这次水族之行,事情很简单,麦克林想要探知雷吉诺德王对于各族联合猎杀巨龙的态度,却不能够让雷吉诺德王知晓红龙索亚的详细位置,只能旁敲侧击。雷吉诺德王心思缜密,不肯清晰表露态度,麦克林又不是个巧言善辩的人,几天下来的没有什么实质进展。不过麦克林确定,一旦水族得知红龙索亚的位置,绝对会设法掘取巨龙宝藏的。
我一边听他讲述一边继续吃饭,等我吃完,便看到三个男孩轻手轻脚地出现在门口。
麦克林看看他们,此时,他也不禁对雷蒙多看了几眼。
我微笑着道:“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雷耶斯恭敬地回答:“多谢大祭司款待。”
“不必客气,过几天你们就成为学院城的游侠学生了,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刻意不再多看雷蒙,对雷耶斯笑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这修道院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陌生的年轻人了。今天晚上你们三个陪我聊聊,讲述一下学院城外面的世界,好不好?等瞌睡了,就到隔壁的客房里去睡觉。”
雷耶斯和北斗马上答应,雷蒙却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着道:“北信风海港那么小点个地方好说的,我困了可不可以先睡?”
雷耶斯听到,暗中在雷蒙的腰间轻轻戳了一下,雷蒙这才不情不愿地地答应了。
这个雷蒙还真是有性情,我暗中笑笑,权当没听到雷蒙的牢骚。我反而起了为难一下他的心思,干脆让麦克林去休息,自己亲自带着三个男孩参观修道院,给他们讲述每一处值得一讲的典故。看得雷蒙昏昏欲睡却又要强支着听我讲陈词滥调,我心里隐隐有些快意。
相比雷蒙的漫不经心,看得出北斗心中又紧张又有些兴奋,雷耶斯则是有些受宠若惊,愈加毕恭毕敬。
只是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们和寻常游侠没什么异样。雷蒙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然后我们来到客房,我开始听雷耶斯和北斗讲述所谓“学院城之外的世界”,北斗很紧张,雷耶斯则没什么见识,两个人有一嘴没一嘴地乱说,我就耐心听着,暗中细细观察雷蒙,他刚开始还听一听,后来干脆靠在雷耶斯的身上打盹。
“我要给你们讲一讲学院城的制度,这些对你们很重要。”我对雷耶斯和北斗道,他们马上竖起了耳朵,雷耶斯看雷蒙昏昏欲睡,忙把他的身体扶正,低声对他道:“索斯里大祭司要讲重要的事情了,你好好听。”
雷蒙睁开眼睛,捂着嘴打个哈欠,慢慢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重视的意味,却也没有任何反感和傲慢。
只这一眼,我已经知道。
雷蒙是个绝不会看别人身份和脸色的人,他做事只凭自己喜好,若顺自己心意,纵使千难万险也要去做,若不顺自己心意,任谁如何胁迫恳请都不会去做。
而能够让雷蒙改变心意的,恐怕只有他相依为命的哥哥雷耶斯。
我想要吸引雷蒙的注意力,开始给他们讲述学院城的一些制度。
作为游侠们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学院城有一套独特的游侠体系。
首先,学院城在大陆各地有很多具有“考察使”资格的游侠,这些游侠发现资质好的孩子,就会给他们开具一封介绍信。每年七月,孩子们带着介绍信来到学院城,就会受到负责招生的游侠教师接待入住,成为游侠学院的学生。
学院城的管理由游侠理事会负责。游侠理事会设有七大长老,我和麦克林都是其中成员。除了游侠理事会,学院城还有大修道院,负责祭司和高级法师的培养,由我负责。
游侠学院的教师们由七大长老负责选定,开设的常备课程主要包括武技剑术、射术法术、祭术治疗术和战略战术,另外还有不少比较另类的一些技能,比如宠物驯化和饲养、大陆地理和地形测绘、航海术风向学以及水战、星相术等,有很多甚至因为只是一些游侠的独特技能,只要随意开设一门课程就可以在事务官那里领取一份薪资了。
游侠学生们的学习很自由,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去上课,也没有人给你规定课程表时间,游侠学生们在学院城里完全自由。只是到了三年毕业,你必须通过荒蛮群山中的实战考核,才能正式成为学院城认可的游侠。
而一旦成为学院城认可的游侠,有义务接受学院城的征召并有权利受到学院城的庇护。而这种庇护,其实根本上也是由学院城召集的游侠有组织的互助。历史上曾有过学院城为了保护一名酒鬼而与整个风族正面交涉的记录。
作为游侠,就有可能会被游侠理事会征召成为学院城的在职人员,或成为守卫,或成为教师,或成为具体事物管理者,甚至有可能成为理事会长老。
这样会形成一个循环,保证了学院城数百年的自由和独立。
而这种独立,又缺少不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经济来源。学院城有理事会设立事务官,事务官负责学院城的内部事物,比如税收、清洁、维护修缮等,同时事务官也要负责学院城的储备。
按照理事会的规定,学院城应随时保持至少五万游侠的动员能力,另外物资方面,仓库中应常年保持至少一百万金币的财务储备,装备至少五万游侠所需兵器铠甲的战争储备,以及被围困状态下至少供应一年的粮食以及各种战略物资的储备。
学院城不属于任何一族,却包含了大陆上所有的种族成员。学院城不依附任何一方势力,却也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小觑它的影响力。
我,土族祭司索斯里。少年时在学院城修道院学习祭术,中年时到其它四大修道院进修并游历大陆各族各地,五十三岁返回学院城,受上一任白衣祭司卡米勒言传身教,五十六岁继任成为学院城大修道院的白衣祭司。
至今,已有二十一年。
我讲这些,雷蒙听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