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心中大骇,暗想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非筋断骨折不可。
他不知道这和尚为什么要袭击自己,想要好好问上一问。
但那和尚眼见一击不中,手臂随即横扫,打向林常肋下。
林常无奈,脚下一退,随即跃到了院子中。
“喂!大师傅,你为什么打我?”林常这才抽出空来发问。
“哼!想到少林寺中来偷学武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那和尚更不打话,跟着跃到院子当中,飞腿踢向林常。
林常向旁边一闪,道:“我哪里偷学了?我武功都没了。”
那和尚横过拳头,扫向林常太阳穴,冷笑一声,道:“毫发无伤挡下了我七成力的一拳,避开了我三招,你不会武功?”
他那一拳别说是不会武功的人,就算是一头牛都能打死了。但林常竟然硬接下来了,还没受伤,而且自己连出三招都被林常躲开,听林常说自己不会武功,更是认定了他在偷学绝技。
其实林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像那天在群英楼能接下吴楚的一掷之力一样。
这时候也来不及让他细想,而且他此时内力全无,动手过招的时候也不敢开口说话。眼见铁壁打到自己眼前,只能抬起手臂一挡。
那和尚见他不说话,更是笃定林常心虚,手上再不留力。
砰!
双臂相交,林常只觉得一股巨力打在手臂上,不由自主的斜退出去,一直退开丈许来远。
那和尚得势不饶人,蓦地躺倒在地,倏忽间滚到林常身前,一拳打向林常小腹。
这是那和尚的绝技,这一滚、一拳,都快如闪电。
林常来不及闪避,右臂还在发麻,转动不便,只好竖起左手,挡在丹田处。
那和尚早料到这一手,右拳架开林常左臂,左拳“砰”的一声,打在林常丹田。
林常倒飞出去一丈多远,双手捂住小腹,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眼见那和尚又奔了过来,只听得一声“住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中,林常恍恍惚惚,犹如身处梦境。
只觉得忽冷忽热,丹田处仍然剧痛无比,林常这时非常清醒,但就是听不到也看不到,更加醒不过来。
“我这是要死了么?”林常心中苦笑。
突然一股热气,从胸口传了出来,在“膻中穴”中微微一顿,缓缓向上。就跟每天晚上睡梦中一样,这股热气缓缓运行,从膻中往上,到“承浆”后,又慢慢向下运行。
一会儿工夫,热气到了气海,林常心中一喜:“难道这神秘的气息能治好我的内伤?”
还没来得及高兴,这股热气却毫不停留,这时林常气海已经碎了,热气冲到这里就四处散开。
紧跟着只觉得胸口猛的一热,一股比刚才大得多的热气从胸口涌向气海。
林常只觉得整个任脉仿佛要被撕裂一样,剧痛无比。想要张嘴大叫,但是这时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想喊也喊不出来。
这股热气来势凶猛,快速无比的冲过了气海,虽然仍旧散出大部分,但架不住速度快,量也多,瞬间就冲过了“石门”。
这时林常腹痛又远比经脉中的疼痛为甚了,那股气息大部分都散入小腹,直把林常折磨得生不如死。
那股气息四处冲突,找不到出口,林常就觉得仿佛奇经八脉都要被冲散了。
突然,“气穴”一跳,一股热气钻了进去,直往下冲,热气仿佛找到突破口,不断冲向“气穴”。
但气息从胸口源源不断涌来,不一会儿冲脉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冲脉进不去了,那些气息仍旧在小腹中横冲直撞。
不一会儿,“气冲穴”一跳,气息又冲向阴跷脉。紧接着,“府舍穴”一跳,阴维脉也就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四处冲突的气息竟将林常体内经脉,除了督脉之外,全都打通了。
但那股气息仍然没有消散,将林常体内搅得天翻地覆。
从胸口涌出的气息仍不断往下运行,由于气海碎了,冲过“石门穴”的气息并不多。但气息源源不断,在小腹处的热气打通阴维脉的时候,任脉中的气息已经冲过“关元”。
小腹处通了五条经脉的时候,那股气息终于冲过“曲骨”,到达“会阴”。
这时候会阴处已经微微松动,但林常小腹中的气息已经无处可去,七条经脉都已经有了撕裂的迹象。
任脉首当其冲,就在林常感觉任脉马上就要破碎的时候,仿佛听见“啵”的一声,热气终于冲过会阴,到了“长强穴”。
当热气冲过会阴的时候,胸口涌来的热气终于小了,林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热气从“长强穴”又回了过来,到达气海时,小腹中散乱的气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都慢慢向气海靠近。
此时气息已经不再狂躁,缓缓汇聚在气海。林常感觉小腹暖暖的,这些热气竟然在慢慢的修复气海。
不知过了多久,气海竟然完好如初,要不是刚才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痛苦,林常都以为气海受损只是黄粱一梦了。
气海修复好之后,胸口热气也不再涌出了。气息又缓缓回到“长强”,在穴位中形成一个漩涡。
这个气漩竟然越聚越多,越转越急,林常大惊,只怕这股气息又狂躁起来。
刚才经历了那一番痛楚,林常可再也不愿意再来一遍了。
林常心中焦急,按照《启神录》的运行路线,试着调动气息。
刚开始热气丝毫不为所动,但林常别无他法,只有一心去尝试控制它。
过了一会儿,气息慢慢跟着林常心意运转起来,从“长强”慢慢上行,到“腰俞”、“命门”……
一直到“百会穴”,林常见气息听从自己的心意,索性继续调动气息,回到任脉“承浆穴”。
运行完一个周天,林常只觉得浑身舒泰,索性将奇经八脉中的气息全都调动起来。
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林常前所未有的舒服,浑身充满力气。脑中又想起“大道在前,羽化登仙!”的声音,下意识的想要睁眼,竟然就这样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见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柳沁见林常睁眼,大喜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醒了!醒了!”心情激荡之下,柳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兄弟醒了?”正是黄汉尘。
“阿弥陀佛。”这是妙智大师。
“阿弥陀佛。”却是黄夫人跟着喊了一句佛号。
林常这才看到,自己睡在榻上,禅房中都是人。
柳沁和黄汉尘自不必说,黄夫人来了,小蛮来了,妙智也在,妙痴也来了,更有一个面带坚毅的和尚,正是将林常打伤那个僧人!
那和尚对林常施了一礼,道:“小僧法度,不知施主当真不会武功,以致失手伤人,小僧甘领罪责,只愿施主平安。”
林常连忙撑起身子,还了一礼,道:“大师言重了,这是误会,怎能怪你?”
“师兄本来就内功全失,现在连丹田都被废了,我……我……”说到后来,柳沁已经泣不成声。
“阿弥陀佛,林公子,老衲管教无方,以致孽徒伤人。可否让老衲看看伤势?”妙痴这时脸上满是歉然,原来法度是他弟子。
林常低声安慰柳沁一阵,对妙痴道:“有劳大师。”
妙痴点了点头,为林常号脉。不一会儿,放开林常手腕,笑道:“公子吉人天相,看来这一番因祸得福,非但身体无恙,更是得了一身高强内功。”
众人都“啊”的一声,又惊又喜。
黄汉尘急忙跳过来,拿起林常手腕一搭,接着大喜:“恭喜兄弟!贺喜兄弟!”又对妙痴道:“小子欣喜过度,大师切勿见怪。”
“无妨,无妨。”要知道妙痴把过脉之后,已经将情况说了,黄汉尘再来察看,那就有了不信任的嫌疑了。但妙痴佛法精深,知道他是太过激动,对此毫不在意。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可吓死我了!”柳沁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的,也不怕笑话。”林常摸了摸她的头。
妙智这时候沉吟道:“林公子,你受此重伤,已是凶多吉少。你和令尊都宅心仁厚,种善因,得善果。按说有此福报是上天眷顾,老衲不该多言,但此事从无先例,不由得让人担忧。我这师弟虽然歧黄之术不及令尊,但对内伤颇有独到之处,为绝后患,公子是否记得受伤之后之事?让妙痴为你参详参详。”
林常老老实实将昏迷中的状况说了,妙痴惊道:“竟有这等奇事?”
“我这兄弟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一种奇功,料来是这篇心法之功了。”黄汉尘怕林常将阴阳令的事说了出来,虽然这些和尚都是得道高僧,不见得会觊觎阴阳令,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透露的好,所以把话接了过来。
“不知何等神功,竟有这等奇效?”法度是个武痴,听说世上竟然有这等神功,忍不住问道。
“不得无礼!你凡心未消,今日险些酿成大祸,明日去戒律院领罪!”毕竟法度这话已经有觊觎别人功法的嫌疑了,妙智连忙喝止。
法度躬身应命,面上略带惭愧。
“此事正要请教大师,没有什么。”黄汉尘将那《启神录》如何教人自废内功,如何林常每天夜里都会有热气在睡梦中梳理经脉等事说了。不过将阴阳令略过了,自然也就将那破庙中的事略过了,只说林常遇险,被人打散了内力。
“阿弥陀佛,林公子善有善报,此乃天意。只是这等奇功,老衲闻所未闻,也无能为力。”妙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