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缨被福枝带着往后院走,经过了将军府后院的小园林中的荷花池,姚嘉缨忽然停住了步子。
她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指尖的触感变得格外敏感,自己的手指相互摩挲,便能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尖。
陌生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福枝。”姚嘉缨看了一眼正明亮的正午的日头,“去帮我寻一块湿帕子过来。”
今日的阳光太好,她莫不是中暑了?
虽说现在还未到炎炎夏日,可是今日她起的太早,又十分劳碌,说是中暑,也不无可能。
福枝皱眉:“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有些头疼。”姚嘉缨扶额说道。
福枝有些惊讶,赶紧扶着姚嘉缨到了荷花池边上的石桌前石凳上坐下,“姑娘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这就去拿块湿帕子给您敷一下额头,待会儿咱们回了呦呦居,我再帮你请府中的大夫。”
反正还有咏柠在暗处守护着姑娘,就算她现在离开了,姑娘也定然不会出事的。
嘉缨点头。
福枝走了。
姚嘉缨坐在底座雕了小饕餮的石桌边,看着荷花池中的菡萏与几尾红色锦鲤,身子虽然有些不适,心底却是高兴的。
毕竟今日是大哥的婚宴——多令她开心的日子啊。
大哥与大嫂这辈子,一定要善始善终。
她的本来就生了张不施粉黛而两颊生粉的俏丽面容,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睁也睁不开,睫毛很长,覆住了迷离的眼神,整个人既像是即将睡去的昏沉,又像是小醉之后的微醺。
“阿桃,你哪里不适?”
有人在碰她的脸。
姚嘉缨睁开了眸子,恍惚间抬眸,只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整整齐齐的衣角,又有些疲惫,眼睛旋即又阖上了。
她的嗅觉不知为什么变得格外好,这人一近身,她就能闻到那股好闻的檀香气。
小脸儿往前凑了凑,仔细闻了闻,能闻见那低低的檀香气里,混着些许的酒味。
姚嘉缨有些嫌弃,身子微微往后撤。
却被人一下拉到了怀中,脸颊紧紧贴进了陆长风的怀里。
“还在躲我?”陆长风的声线低沉而危险。
听清了陆长风的声音,姚嘉缨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思绪瞬间清明了起来:“你——”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长风不给姚嘉缨开口赶他走的机会,抢先将他从那小丫鬟那里得来的手绢与信纸,放到了姚嘉缨的手心。
“阿桃,你先看看这些。”他的手揽着姚嘉缨的背,微微放松了些,让姚嘉缨能够从他怀中抬起脸,去看清那手绢与信纸。
姚嘉缨先打开了那手绢,这手绢是用了淡粉色的布料,其上绣了一颗杨树,桃花朵朵,绢布右下角还点了几颗相思豆。
布料倒是极好,可惜看起来做工有些粗糙,这针脚,比起疏于绣法的她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这绢布上绣着的桃花杨树与相思豆,似乎意有所指……
姚嘉缨蹙了蹙眉,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她还想不通这些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打开了信纸,看完了信,就算她现在有些昏昏沉沉,却也明白了——
有人要陷害她。
这单薄的一张信纸上,被人仿照着她的笔迹写了、竟然是写了一连串的轻佻情话!
而那信纸的题头,写着要让霍正杨亲启。
她何曾给霍正杨写过这种东西?
“思你甚极,念之久矣……阿桃,你确定这不是写给我的?”陆长风虽知道这并不是姚嘉缨写的信,可是却还是忍不住逗她,“又或者说,你是如何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的?”
他说话间悄悄将正在错愕与惊惧中的小姑娘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说话时薄唇几乎要贴上小姑娘额上的细碎刘海儿了。
“陆湛,你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东西?”信纸与手绢被姚嘉缨气恼攥成了团——害她这人,分明是想让她身败名裂!
陆长风忽然抬手放到了她的头顶,轻轻安抚了两下。
每次她一生气,或一着急,便会唤他陆湛。
初始他拿到了信,虽然知道这信是邱云凝伪造的,可是看着信里的内容,长久以来的忧虑有一次附上心头。
他自己也在担心,姚嘉缨真的会有眼无珠地去喜欢霍正杨。
可是现在看她如此生气,陆长风便知道姚嘉缨对那霍正杨并无半点的情谊。
很好。
陆长风忽然听到了有脚步声,联想到方才姚嘉缨让她的贴身丫鬟去取一块湿帕子,猜到是那个丫鬟回来了,便说道:“换个地方,我再告诉你。”
陆长风将姚嘉缨带到了假山后面。
姚嘉缨一面被逼急了,焦灼地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她,一面又因为喝了一小口被下了药的茶水,精神有些不济,任由陆长风将她带到了假山旁。
等站到了假山后面,她才反应过来,斥道:“陆湛,有话在外面说清楚不行吗?你怎么带我来了如此偏僻的地方?”
言罢凶凶地横了陆长风一眼。
她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脸上飞着红霞,看上去一点都不吓人,倒像是小兔子,看起来像是要咬人,其实等到人一过去,反而会把它自己给吓跑了。
陆长风察觉到姚嘉缨语气的绵软与神色的古怪,怜惜地望着她:“有些话,我只想让你我二人知道。”
姚嘉缨有些受不住他这般柔情万分的神色,别过眼去:“也罢,我不追究这事了,你快告诉我,是谁想要陷害我?”
她自己默默想了想,其实心里已经大概有个人选了。
但是她还是想从陆长风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陆长风不瞒她:“将军府二姑娘。”
陆长风知道姚嘉缨不喜欢邱云凝,也就不称呼邱云凝是姚嘉缨的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