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雾里微微显出轮廓的太阳,将沉的余光已经浅浅染红了周遭。但这也使前进方向的能见度愈来愈低。到最后,太阳所带来的光辉完全逝去了,可荒原上二人一马的身影却还在奔波。
“好像并没有你所说的建筑出现啊…伊则斯…”墨用打火石点起身旁之人递过来的火把。而被提问的人苦笑一声,表示这就是他说“一切顺利”的偏差所在——荒原上的雾在下午时就越来越大,这是伊则斯始料未及的。据前辈所说,这里的雾气常年不散,但始终保持一个值,不会多也不会少,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推翻了这一前言。
“先休息一下把,等到晚上,月光会为我们指明方向。”伊则斯停下脚步,四下环视了一阵,又领着墨与马匹走向前进方向的一侧。那边有一颗看起来枯死很久的老木。他把缰绳拴了上去,和墨一起坐下休息。
墨一直没有说话,熄去了火把,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融入无处不在的黑暗。
这个时间点是不能点燃篝火的。因为照耀法尔梅吉的阳光与月光在交接时有一个短暂的空档期,大约在十几分钟左右,那段时间的地面是漆黑的,一个光点就是一个指路标,而荒原上的路标就是对强盗之流的宣战了。
“啊,是赭月!太好了,今晚的路能更清晰一点。”伊则斯看见弥漫在四周的是暗红色的光,略显兴奋的说道。接着,他又从挎包里拿出小玩意,向着雾里模糊的月形比对。
“嘿…”墨轻轻碰了一下正聚精会神的伊则斯。
“干吗?”好像是为了配合他,伊则斯的声音也放低了许多。
墨抓住他的手臂,起身绕到树后。出现在面前的,赫然就是两人寻找已久的村庄。枯木就这样堵在村口的道路上,地面上的石子路已经零散到不仔细就看不出来。破烂的、与先前木屋相似的房子比比皆是,略显有秩的排列在前方——即使它们已经不太能被称作为房屋。但是当然,作为落脚点肯定比风餐露宿来的好的多。
“为什么,这边的雾要淡很多?”伊则斯没有像刚刚看到赭月那样的表情,反而愈发凝重了。
“在担心什么?”墨在等待伊则斯的发言,也没有擅自走进几步之遥的村庄。
“只是因为那边有房屋吗…”伊则斯先自语了一句,“等一等吧,那些不知是否存在于暗处的人还未睡去。”他转过头,把声音放低。
墨也没有再多说,表示赞许的点了点头。
待到模糊的月影慢慢飘到视线的斜上方,躲在树下的两人才走出来。
雾又淡了许多,现在可以只在外围就看清“村落”的原貌:这本就不是一个村,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而后从镇中心往边缘,呈盆地,一条细长的石料路直铺到终点。余下不多的淡雾把隐藏其后的房屋露出…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到了个“更好”的过夜地点。
“走吧,不要点起火把,给。”伊则斯嘱咐着,给了墨一个铁佩和皮带,又摸了摸马脖子,才让脚上的靴子踩实路面。
墨将皮带与佩组合在一起,束在腰上,又像伊则斯那样将长剑扣在铁佩上。随后看了眼还没走远的前者,赶忙快步追上。
“我们去镇中心看看吧,这些边缘的房子已经破落到无法住人了。”伊则斯看走了许久也没有顺眼的暂住地,向墨提议道。
“好,我们得加快脚步,夜已经深了。”墨瞥了一眼行往头顶的赭月。
“嗯。”
正在镇外东南向不远处,风逐渐大了起来,不少阻碍视线的雾都散了开来,而伏在没过膝盖高的草地里的人渐渐探出脑袋,他们的眼神就像荒原狼在注视自己的猎物一样——一队人数约在二十的车队正经过这片草地,看样子是个商队,但围绕的四周的看守都携带着武器。
“时候差不多了。”隐匿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迈的声音低语道。
“mu-k!”随着一句古法尔梅吉语的呼出,一道强烈的光冲散了这里的薄雾,黑压压的身影顿时全部站了起来,拔剑造成的金属碰撞声萦绕在车队左右。
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危险,车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感到害怕,仿佛这些早在预料之中一样,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器械。车队为首的那位,扶了一下脸上的青铜面具,也是将背上的长矛取下,做好战斗准备。
“啊!————”巨大的吼声从那些强盗喉中发出,但触碰到回旋在外围的风后立马销声匿迹。
杂乱的脚步声碾压着杂草,马背上的面具却还在等待,他的手下则是握紧了长剑。
“叮!”第一对剑发生碰撞,紧接着便是它们穿过锁链甲与血肉接触的声音,随后才是剑刃与血槽的最爱,那些还在跳动的心脏以及仍然炽热的血液……
不出几秒,已经倒下了数人。但这些强盗好像毫不在意,继续前赴后继的越过尸体扑向负伤的守卫。
“呵哈哈!”一个强盗好像找到了时机,趁着守卫奋力砍杀同伴的一瞬,卯足劲,一斧子劈下了他的头颅。
“噗——”鲜血喷的他满脸满身,一动不动的守卫很快变成摊在地上的一员。只是,这位强盗还没有欣赏够自己的作品,他的胸口却是一凉,一把出自另一守卫之手长剑取走了他的性命。
另一边的守卫们也没有停下,运用他们毕生所学的剑技与这些流氓对拼。其中手持大剑的一位颇为勇猛,穿着重甲,强盗的矛与箭根本拿他没有办法,而他则是看准嚣笑的敌人一剑将其砍成肉块。蛮力,此刻是最好的武器。
当然,敢于袭击别人不可能没有实力。另一位身材魁梧的人踹开挡在身前的喽啰站了出来。他的武器是一柄大斧,上面满是刻痕,“看来,今天莫尔的身上要多一道大口子了。”话毕,他抡起斧子冲上前来,而大剑守卫也涌了过去。转瞬间,两人碰撞在一起,锋刃产生的火花转瞬即逝,继而生成第二束。
不知多少凹槽出现在锋刃上,最深的可接近剑樋。可两人好像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疲倦,兵器仍在对碰。
这一次,守卫的大剑刺向巨斧大汉的胸膛,后者见到破绽,抬起斧子弹开这次攻击,反手拍下剑身,随后快速转身借助加速度一斧斩下了大剑守卫的头颅。一场鏖战顷刻告结,落地面甲后瞪如铜铃的双眼再也没闭上,那巨斧大汉狂傲的笑声、嘈杂、血液与刀剑组成了现在的战场。
“团长!已经可以了吧…”这位浑身是血的守卫正在向坐在马背上许久未动的面具报告。他毫无防备的背后给了一个眼尖的强盗可乘之机,一把飞刀疾速驶来。
“嘭!”面具挥舞长矛,劈掉了那把夺命之刀。
“时候差不多了。”面具吐出了一句与强盗领袖一模一样的话,说罢,盖在货物上的麻布罩被掀开,里面赫然出现了几位身着长袍的人。
“wop-melshdi-hale!”几个人伏在地上,将双手紧贴货车的底面。随着这句短语呼出,还活着的守卫立刻回到货车周围,而货车则微微一闪,火焰顷刻便从车底迸射出来,不停吞噬着妄图靠近货车的强盗们,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准备跃上货车查看战利品的巨斧大汉。
“他妈的!这是群佣兵,快撤!muk-m!”藏在最后面的老头走了出来,跨上马背,熄灭了场上的光芒,向小镇方向骑去。
其他强盗自然不愿意成为火中亡魂,弃甲而逃,跟在马匹扬出的灰尘后面,毫无秩序。
“追。”面具此刻满心欣喜,他是没有想到这些强盗如此不堪一击,关于缪洛斯(强盗领袖)头颅的2000金币悬赏,势在必得了。
几个长袍法师坐下休息,他们为了发动结界已经耗尽法力,没气力跟随面具去追击。而剩下的守卫根本没有胆怯的意思,骑上马,随着面具飞驰而去。
“伊则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墨挥手拦住伊则斯的步伐,随后两人停止了在黑暗巷口的胡乱摸索。
“好像是有点,”伊则斯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应该是…马蹄的声音!速度还很快!”他迅速站起身,拉起墨钻到旁边的破屋子里去,另一只手则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应对战斗。
一匹快马飞快踏过刚刚两人行进的小路,根本没有注意到破屋子里的动静。
墨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却被伊则斯拦住了,后者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接下来就是一些蜂拥而至的大汉,一边随手丢弃身上的武器和火把,一边沿着小路追随快马。本就不平整的泥地现在就更是乱七八糟,只是多了许多光源,让小镇街道清晰了。
“走这边…”伊则斯轻声说,伏着身子从两个房屋的破洞窜过,墨也随着他。
这时候伊则斯作为探险家,好奇心又提了起来。他明知道这些是强盗,但就是想看看他们要去哪里,为何要逃也似的拖甲曳兵。
两边开始了无人知晓的赛跑,在废墟中穿梭总归会制造出声响,但一旁强盗群奔跑的声响更大,远盖过了朽木被撞碎的声音。
很快,这场比赛也没有落下个什么结果,因为他们一起达到了终点——镇中心的祭殿大厅,那些强盗突然全部面朝阶梯跪了下来,嘴里喃喃细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大厅中间的祭坛上站着一个披着长衫的老人,他握着一块石板,像是在等待着谁。
“你见过这些东西吗,伊则斯?”墨指了指那些“装饰”,低声道
正聚精会神的伊则斯瞥了一眼,“那是渣滓们做的战利品,他们总喜欢把吃剩下的东西留作收藏。”
“这样…吗…”墨盯着几根穿插着人类头骨的尖木不寒而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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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mu-k”这类通过呼出古法尔梅吉语作为法术启动条件的,被成为慢魔法,广泛存在与佣兵法师和亡灵法师这样低级或次修的法师身上,通常被记录在古书籍里,在一些南北老店里经常可以看见。当然,较为高级的魔法也可以通过呼出语言来操控,但通常会来不及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