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怡领沅孺走进一处僻静的住所,只见一个有着琉璃瓦的青砖拱形门,两边种了墨绿的翠竹,顶着积雪,植出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处,仙境般。深处一处青砖小屋,沅孺愈走近,愈心怯,竟是不敢上前,绕过翠竹,看到小屋的窗敞开着,透过窗,一袭青衣,灰毛领,正低头写着什么,沅孺看不见她的正脸,只看到乌发纤颈和白皙的皮肤,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映着雪光,洒在下眼睑上,遮出一小片阴影,说不尽的美丽温柔,远不是沅孺这样的小女孩能比的,沅孺有些失神地看着那袭青衣,心底竟是有些失落。
“妹妹,妹妹,沅孺妹妹!”萧正怡轻轻推了沅孺“发什么愣呢?进去吧?”
“不用了,”沅孺对萧正怡笑笑,笑容似乎有些僵“姐姐还是带我去看看正愚哥哥吧。”
萧正怡狐疑地看着沅孺“若妹妹不喜见隽永姐姐,过些时候就让二哥把她送到庄子上吧,远远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沅孺笑笑,可不是呢,打发到庄子上,不正合了萧正愚心意?二人长相厮守去吧
最后二人还是没去见隽永,转而去了萧正愚的院子。
二人进去的时候,萧正愚还在床上趴着,他已经在床上趴了三天了,定北侯下手还是很重的,若不是王氏护着,说不准就打残了。
萧正怡很知趣地带着萧正愚屋里的人离开,顿时屋里只剩下萧正愚和沅孺二人,沅孺有些局促,想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吧?正在纠结,只听那边萧正愚清冷的嗓音说道:“沅孺妹妹坐吧,桌子上有点心,妹妹自便。”
沅孺轻轻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随手拿起刚刚丫鬟给倒好的茶水,道:“正愚哥哥可好些了?其实,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下自然是知晓的”萧正愚停顿了一下:“我本以为你好歹沾着些谢家,定会像谢姨母一样识大体,现在看来,的确不是我想的那样。”
沅孺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正了正身子:“正愚哥哥,我不管你现在如何看待我,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身正影不斜,仅多,我年幼,有些问题考虑不多。有些事,我不屑于做。”沅孺忽然有些心虚,自己年幼吗?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人,岁数加起来可不小了。
萧正愚见她脸色不太好,便缓了缓语气:“我也并未说什么,事已至此,我定然不会退亲的,只是隽永如今孩子也没了,她只剩下我了,她是个可怜人,我自然是要护她周全的。”
沅孺抬头看了一眼萧正愚,原来他是要拿这个不退亲,换隽永的名分。“正愚哥哥,她是你心底的人,你们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们要长相厮守一辈子,那我呢?我应该在什么位置?!明明儿时定亲的是我们,现在我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到底谁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正愚哥哥你心中清楚的很吧?”
“我说过的话不会变,世子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萧正愚有些心怯。
“可是正愚哥哥,我在意一个世子夫人的位置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世子夫人这个位置谁稀罕谁要去,我农沅孺不稀罕!”沅孺越说越激动,看着萧正愚惊讶的脸,想笑,又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原来在萧正愚心中,自己是一个看重名分的人,真是看低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萧正愚这样想也正常,自己才不正常,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生气?算到底,自己与萧正愚带这一次才见了三次,根本不算熟识,何谈了解?可自己竟然有一种自己丈夫出轨的感觉,还说出那样的话。真是太矫情,沅孺忽然想到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然后暗自摇摇头,默默地想:我不是贱人。
想到此处,沅孺深吸一口气,扯出自认为很真诚的笑容,轻声道:“正愚哥哥,不好意思,沅孺年幼,失了礼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婚姻大事,自然听从父母安排,沅孺并无他想。”
沅孺看着萧正愚脸色从惊讶到僵硬,忽然局促起来,如坐针毡。
“咳咳,妹妹,也真是性情中人。”萧正愚也扯了一下嘴角,“眼见快年下了,我家庄子前些时送来一批年货,我见里头有一大块狐狸皮,竟是雪白的无一根杂毛,就想着给妹妹做个披风,今年天气暖和,虽说下了雪也不比往年,妹妹定是还没预备披风,我就做主给妹妹做了个。恰好昨儿个做好了,也不知妹妹穿上可合身。”萧正愚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胳膊,把床边案几上的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件带金丝暗花的白色披风。
沅孺接过披风,精致的暗花,有些发光,柔软的料子摸起来很舒服,帽子很大,领子和边缘都用的狐狸毛,雪白雪白的,拿人家手软,沅孺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妹妹快试试看,若不合适,我好送去改。”
沅孺看着萧正愚用带着笑的明亮的眼眸看着自己,一时又有些失神,不得不承认萧正愚生的好,温柔又细心,还会讨女孩子开心,真是合适的夫婿人选。
披风做的好,尺寸也好,雪白的狐狸毛衬得沅孺粉雕玉琢得,看得萧正愚也有一瞬失神,不可否认,沅孺长大定然是祸国殃民的模样,家世也好,若再温柔些,与隽永和睦相处,自己的小日子还是很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