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孺昏沉沉的,看着采葑带着的那个装有萧正愚送自己披风的小箱子。脑袋里充斥着那袭青衣和萧正愚明亮含笑的眼眸,随着谢氏和王氏到了锦绣坊,却丝毫没有选布料的心情。
王氏看着沅孺的样子,笑了笑,唤来贴身的丫鬟蓝绣:“带着沅孺去琉璃街到处转转吧,妹妹你这丫头,定是没心思陪我们这些老人家挑东西。”
谢氏便笑了起来,说着不能麻烦蓝绣,便遣采薇陪着沅孺。
沅孺暗自点头,这侯夫人眼光真好,能看出来自己没心情挑东西,便告了罪带着采薇出了锦绣坊。
一出门看到对面便是尚玉坊,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玉石店,上上下下竟有四层,进门就是一个大型的玉雕假山,温润的玉色,有着流水的光泽,沅孺驻足看了一会,耳边忽然又响起顾正均的那句话:“在下尚未娶妻,家中也不曾有妾室,若你愿意,去京城琉璃街尚玉坊找我。”,便扭头离开了。
采葑看到自己主子脸色不太对,便也不多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避让,避让。”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上传来吆喝声,采葑回头看,只见身后驶来几辆囚车,采葑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眼看沅孺越走越偏中间,便快走几步,去拉沅孺,奈何沅孺本就在神游太空,根本没听到身后的声音,顺着采葑的拉力,身子瞬间倾斜。采葑暗叫不好,使劲拽着沅孺,沅孺早已回神,却不由得随着采葑的拉力倾倒,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袭玄紫色,似是瞬移了过来,裹了沅孺,给她扶正,避免了她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沅孺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采葑忙上去道了谢,扶着沅孺一个劲告罪。
沅孺并未责骂,对着那袭玄紫色欠了身子:“多谢。。额。。。这位。。叔公。”
沅孺抬头看看那袭玄紫色的主人,只见他二十三四的年纪,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睛眯起,薄薄的唇上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沅孺,妖冶惑人。这模样看起来比着萧正愚更加养眼。
“爷可不是谁家叔父。”男子挑着眉,带着沙哑的磁性声音响起。
沅孺心弦一动,这个声音,竟是普安寺那天,追查顾正均的官差大人!难怪如此妖冶。
“原来是你,你是那天马车里的官差大人?”
男子疑惑地眨了下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侍从韩东。
“唔,是申远爵府的小姑娘啊,”韩东看了一眼沅孺“这模样玉石娃娃似的,我见过这么多人都能一眼认出来。”继而转向男子“爷,就是那天普安寺的小姑娘。”
“我家主子不是什么官差大人,在家排行十一,下回见了叫十一爷。”韩东热心地对沅孺说道。
沅孺点点头:“那多谢这位爷了。”
“韩东,你多嘴了。十一爷道“不过小姑娘以后走路莫要再走神了。”
“都怪那些囚车,怎会从琉璃街过,害的我家姑娘差点摔打,里头坐的,定是十恶不赦之人。”采薇忙上前回答。
“这几日囚车一直游街,你们女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把你们稀罕的。”韩东指着远去的囚车“里面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似乎是旧六王爷一党,估计明年秋后就问斩了。”
沅孺忽然心中有所动,他们要找的人是顾正均,顾正均应该是惹上什么官司了,竟然还大摇大摆的,而这个十一爷来这里,难道是知道了顾正均在尚玉坊,来拿人的?一时间脑子更乱了。
韩东看到沅孺一副眼神迷离的样子,关心地问:“小姑娘来琉璃街逛累了吧?你家大人呢?”
沅孺对韩东忽然多了几分好感:“母亲和姨母去了锦绣坊,我实在坐不住,准备去附近最大的酒楼见识见识。”
“那可真是巧了,我们爷也要去最大的酒楼吃酒,就在前头不远的秦香阁。小姑娘可以跟我们一道。”
“韩东。”十一爷正色道:“今日怎么如此多嘴。”
“奴才不是见着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喜欢么,若我有个这样的侄女也是好的。”说完冲着沅孺笑了起来。
沅孺忙说:“不麻烦二位爷了,我们自己能去。”
“也罢,相见自是有缘,爷还是请的起你们的,跟着吧,韩东,看着点。”十一爷转身就走了,边走边说。
沅孺二人便跟着韩东也往前走。
秦香阁坐落在琉璃街的东头北侧,共三层,一楼大厅,二楼雅间,三楼一般人上不去,每日只接一桌。多是权贵所去,十一爷进门就直奔三楼,三楼仅一桌,桌子很大,能坐十几个人,秦香阁的秦娘见了十一爷,早吩咐下了,周围十来个妙龄女子围了过来,一起给十一爷见礼,秦娘见着沅孺有些诧异,却也并不问,仍旧笑着招呼。
“秦娘,爷今日来只是吃饭的,把你这一套收起来吧。”十一爷指了指周围这十几个女子,撩了长袍,挑正坐坐了下来。
秦娘了然地笑笑:“是奴家眼拙,原来爷是带着姑娘来的。”
十一爷挑了挑眉,轻笑了一下,竟也不否认,韩东早已去点菜了,沅孺听完秦娘的话,很是窘迫,见了十一爷这个态度,更是想找地缝钻进去,早知道就不同他们一起来了,沅孺甚至看到刚刚十一爷挑眉的时候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戏弄精光。恨得想咬牙。
采薇听完,瞪圆了眼睛道:“我家姑娘可是正经人家。”
“哎呦,瞧这姑娘说得,这跟着十一爷常来的,哪一个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秦娘不以为然:“小姑娘是忒小了些,不过就这幅模样,长大定也是个倾城倾国的,十一爷眼光还是这么好。”
秦娘说完,不等沅孺答话,冲着十一爷告了罪,说了句不打搅,就蹭蹭蹭下楼去了。气的采薇直跺脚。
沅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对面十一爷一脸的调笑。想发脾气,又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发火,气鼓鼓得不知如何是好。
韩东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自己家爷坐在正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带着笑容挑着眉看着对面气鼓鼓得沅孺,沅孺和采薇站在一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