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来得很早,还没到小雪,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沅孺虽然才刚过了十一周岁,但古人走虚岁,算十二岁,过来年,就算十三了,这个秋天,沅孺猛长了一截,去年的冬衣大都穿不上了,采葑给沅孺收拾冬衣的时候,翻出来了去年萧正愚送的披风,竟然还能穿,沅孺坐在床边,抚摸着披风上的一圈狐狸毛,思绪飘回一个月前。
话说盈航与沈家姑娘成婚后,颇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可盈航却看上了春香楼的一个头牌,唤做妆儿的,沈四姑娘慧珍,哦不,已经是沅孺二嫂了,自知身份,并不阻挡丈夫,还帮着盈航骗着父母,沈氏这种做法,更得盈航欢心。
但是纸总是保不住火的,虽说西府长辈们不知晓此事,几个小辈却都如明镜似的。
像沅孺,便总跟着盈安盈航出去玩,讨些小便宜,或去酒楼胡吃海喝,或去琉璃街挑小玩意。反正盈航是要买单的。
这日,沅孺跟着盈安盈航,扮了男装,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沅孺上前拽着盈航道:“二哥,沅孺跟你出来了好些天了,还从未见过新嫂嫂呢,今日天气不错,两个哥哥都在,我们去新嫂嫂那里吃酒?”
“多大年纪,还吃酒!?”盈航戳了一下沅孺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在家跟着嬷嬷们绣花,总缠着我出来讨便宜,今日你扮男装偷偷出来,等哥哥我回去禀了母亲,看怎么罚你。”
“二哥你敢!沅孺回去就告诉父亲新嫂嫂的事!让你们俩做苦命鸳鸯去!”沅孺垫着脚尖仰着头看盈航。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按我说的,去秦香阁,盈航先去请妆儿姑娘,沅孺跟大哥先去看看秦香阁近期有什么特色菜。”盈安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两人。
三人商议好,沅孺便跟着盈安先去到了秦香阁。
说起秦香阁,沅孺自从与永清王一行来过这里之后,再也没来过,既不敢来,也不想来,不过秦香阁是京城有名的特色菜,每月都会推出新菜品,虽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但贵在精,在京城也是享有盛名的。
二人刚进了秦香阁大门,小二便迎来上来:“给二位爷请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二人:“二楼雅间还有地方,二位爷是否要上去?”
“要去要去!要靠窗的雅间。”沅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梯。
三人刚上楼梯,迎面走下了的便是秦娘,只见秦娘下意识瞅了盈安一眼,又顺势看向沅孺,刚看一眼,只觉得这个小公子特别面善,俊秀异常,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请了安走下楼梯。
沅孺看到秦娘,下意识想躲,又想到自己是男装,便大摇大摆走了上去。
二人走上二楼,不巧,却碰上了正要下楼的萧正愚一行。
只见萧正愚一袭白衣,只束发,神情有些漠然,身边两个男子,皆是世家子弟模样,长相一般,更衬出萧正愚的俊逸不凡。
萧正愚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胖公子说着什么,一抬头便看到了沅孺,先是没认出沅孺,却看着眼熟,有些诧异。待看到盈安后,又仔细看了沅孺,才一副了然的模样。微笑着走了过来:“农大公子,沅孺妹妹,好巧,你们两个?还是?”
“是萧世子。”盈安笑道:“好巧,听闻秦香阁又推了新的菜品,沅孺从未来过,吵着来好久了,恰巧今日盈航与我都有空闲,就带她来了。盈航就来。”
“农大公子!?谏议大夫家的大公子?唔。。。。。。早有耳闻,家兄与大公子同在太学,尝听闻大公子与二公子都学识渊博,今日幸得相见。在下郭开元。”郭开元立马上前与盈安攀谈,却拿眼睛上下打量沅孺。
不光是郭开元,沅孺只觉得萧正愚身边的胖公子,从萧正愚开始跟自己说话就上下打量自己,像审视一件物品一样,很不舒服。
只见郭开元与李世亨都围着盈安,沅孺便径自走向萧正愚。
“正愚哥哥,”沅孺道:“他们是你的好友吗?你们经常一起。。恩,吃饭?”
“酒肉朋友而已,认识你大哥的是定西侯幺子郭开元,另外那个是李参议家的公子李世亨。”
“唔。”沅孺不停在大脑里思索应该找什么话题,却毫无头绪。
只见萧正愚忽然走近,低头凑上前,盯着沅孺的脸,晶亮的眸子含笑道:“我刚还吹嘘我的未婚妻有倾国之姿,他二人还不信,如今见到真容,定知萧某所言不虚。”
沅孺刷得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她从不觉得萧正愚是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的人。有些惊喜,又有些羞赧。
就在这个时候,盈航领着妆儿走了上来。
“哟,萧世子也在。”盈航一边说,一边往妆儿身边挡。
“农二公子别挡了,我们都瞧见了,怎么,藏娇?”李世亨似乎与盈航认识。
“原来是你,怎么,跟着萧世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也难怪,子承父业嘛!”盈航道,二人似乎颇不对盘。
“哈哈哈哈,二公子说笑了,”李世亨并不恼怒,却是走近打量了妆儿:“哟,这不春香楼的头牌吗?昨日李某还点了妆儿作陪的,那小曲儿唱的我哟,酥酥麻麻的,原来竟是嫂夫人,得罪得罪。”
“你!”盈航皱了眉,正要提拳,妆儿忙拉下了。
“罢了罢了,今日是沅孺妹妹要来品菜的,别扫兴。”萧正愚上前劝道,一边瞪着李世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场合。”
“哟,李某的不是了,污了未来世子夫人的耳了,该罚,该罚,罚我滚出去。”李世亨一边说,一边走下去。
萧正愚一边道歉一边笑着看盈航。
“萧世子别这样看,男人嘛,以后你抬回去三五个小妾什么的,我来教导我家沅孺,定让她对你俯首帖耳。”
“二哥!”沅孺道:“你说什么呢!我要吃饭!什么贵吃什么!”说罢,也不理众人,急匆匆找了一个雅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