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孺形同嚼蜡,好在永清王并没有再说什么,饭后就派人送了沅孺回去。
回府后,长辈都没有说什么。每个人脸上却都笑意盈盈,看得沅孺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并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严苛风俗,对于沅孺私会永清王也都是欢喜的。
于是待嫁的日子,沅孺的首要工作就是:跟着府里的嬷嬷们,认真学习女红!
对于谢氏的决定,沅孺是从不忤逆的,虽说沅孺的女红天赋几乎没有,虽说沅孺灵魂是一个思维跳跃的现代人,但她骨子里仍旧是一个小姑娘,自然是喜欢脂粉喜欢精致的绣工的,当然也想送自己喜欢的人亲手做的东西。于是沅孺学的很认真。
过了腊月二十三,年之将至,众人走亲访友,沅孺也被谢氏带着去了一趟宫里,被太后皇后和容妃赏了不少东西,太后还拉着沅孺的手仔细打量着,笑的合不拢嘴,先帝最小的儿子终于要大婚了,还娶了一个这么年轻,娘家也也没什么权势的姑娘,太后不是永清王的亲娘,沅孺的出现,令太后很放心,既不会对先帝有愧,又不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权势。
自然,沅孺的身份,没有谢家女尊贵,却又是谢家的外孙女,年纪又轻,于是京圈传遍了永清王老牛吃嫩草的趣闻,就如同一株老树忽然开了花儿,惹得众人驻足。
腊月二十六那日一早,永清王差人送来九辆马车的年货,农守诚受宠若惊,忙招呼众人吃酒,沅孺也趁着休息的时间去瞧了永清王送的年货,不外乎就是农庄产的各种蔬果肉食和布匹绸缎,金银珠宝,俗气得很。
瞧得沅孺兴趣缺缺,忽然采薇走近,悄声对沅孺到:“王爷在襦园附近转悠,姑娘。。。。。。?”
沅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带了采薇离开。
还未到襦园,沅孺便瞧见院门口,永清王静静地站着,长身玉立,看向襦园中的几株参天大树的目光看不出眼神。
沅孺走上前,行礼之后站在永清王旁边,探头看着永清王。
“丫头怎么选了这个院子?”永清王伸手指向那几株大树:“女孩子家不是应该喜欢花花草草吗?”
“花草太难伺候,多种些大树,夏天乘凉冬天赏雪。”沅孺也顺着永清王的眼神看向那几株大树。
永清王的眼中似乎闪烁了一下,问道:“爷送来的的年货可有合心意的?”
“王爷送的,自然都是好的,祖父特别高兴。”沅孺恭敬地回答,说实话,她连看都没仔细看,王爷送来的都什么东西她都说不上。
“哦?看起来,倒是没有合你心意的。”永清王挑了眉,“也罢,那些东西都俗气得很,难怪你瞧不上。”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爷最近得了个稀罕物件,爷第一眼就觉得跟你特别搭,瞧瞧?”
沅孺并不接盒子,还往后退了一步“王爷送来这么多年货,沅孺很是感动,可我向来不爱这物件,这东西看起来金贵得紧,王爷还是。。。。。”
“哎~,我说三姑娘,你可不知道,我家主子寻这东西寻了好久,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倒是寻着这件好东西,比那几车子年货值钱得紧,刚寻到,就巴巴给送来了,您好歹打开看看?不合心意了,我家主子再换?”韩东不知从哪冒出来,也顾不上自家主子,不让沅孺说完便接了过去盒子,塞到采薇手中。
“姑娘,这。。。”采薇看着自己手中忽然多出来的盒子,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沅孺皱了下眉头,永清王含笑看着沅孺,并不否认韩东的话。
“也罢,收着吧。”沅孺朝采薇挥挥手。
“您好歹打开看看呀。”韩东在一旁催促着。
沅孺笑了下,心里默默想着:哪有拆礼物当着面拆的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看到永清王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并朝她点点头,于是便就这采薇的手捧,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刺绣折扇,古檀木镶玉的镂空扇骨,上好的蜀绣扇面,鎏金边,看起来闪亮亮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的亏沅孺也是进过皇宫的人,这样的物件,也是第一次见,单单这清透水润的青玉扇骨和上好的蜀绣,也难以估价,整个折扇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只是这份新奇的设计和精致的做工,却是少见。
“没见过吧,据说这可是西洋那边的工匠师傅,跟咱宫里珍宝阁的师傅一块做的图样,天底下仅此一把呢!啧啧啧。”韩东在一旁讲解。
“那沅孺就更不能收了,太贵重了。”这东西,收了也就搁那供着,总不能每日拿在手中,有宫制的印记,急用钱了也当不出去,还不如送银子划算。
“母妃早逝,并未留下什么物件,爷寻思着总得送点什么,做定情之物,这折扇虽说鎏金镶玉了,却不是一般俗物,你展开瞧瞧。”永清王说着,亲手拿了折扇,递给沅孺。
沅孺只得打开,精致的蜀绣,绣的图样,却很是熟悉,不是前年在宫中的菊花宴么?满园的黄花,一个小姑娘静静地站在桌边,轻笑着,模样分明就是自己。
沅孺眨了眨眼睛,很久之前的事了,沅孺似乎就要忘记了,现在看到,似乎就在昨天。
“怎样?可合心意?”永清王问道。
“还挺像,王爷有心了。”沅孺低着头轻轻抚摸着扇面,永清王,还真会讨女孩子欢心。
“我就知道姑娘会喜欢,亏得我家主子忐忑好几天了。”韩东在一旁笑着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永清王瞪了一眼韩东,这个韩东,最近总觉得有些僭越,看起来,是时候给他点苦头吃了。
“今日来,还有一事,钦天监看了日子,来年九月九是上好的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你看如何?”
婚期?是啊,自己可是已经被指给永清王当正妃了,沅孺抬起头看看眼前的男子,二十七八岁,面容姣好,体格也精壮,就目前来讲对自己也是挺好,有钱,有才,有貌,搁什么年代都是良配啊,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有些堵得慌呢?难道是他年纪太大?还是因为王府太多夫人侍妾?沅孺看着这个可以当自己叔叔的永清王,眼中忽明忽暗,闪烁不止。
永清王看着沅孺忽晴忽阴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好笑,“丫头在想些什么?”
“啊?没,没什么,这些事何必来问我,但凭王爷做主,我是没人要的,而想嫁入王府之人,却是排长队吧,总之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我能有什么意见?”沅孺道。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银铃般的请安声:“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众人转身去看,却见一袭粉蓝色带金滚边的大氅,低着头侧身行礼,竟是荣秀。
“大姐姐!”沅孺久未见过荣秀,今日一见,气色很好,人也圆润了许多,少妇的成熟感油然而生,看得沅孺很是高兴。
王爷免了礼之后,便带着韩东离开了。
“三妹妹!”荣秀笑着拉起来沅孺的手“竟是许久未见,我今日才来,听下人说王爷特外疼你,真是。。。有盼头了。”
“大姐姐,我也知道王爷对我不错,只是。。。我心中总是有疙瘩,却又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疙瘩。”
“哈哈,真是小孩子性情,你与萧世子,我也听了不少,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纠着旧事不放,尽惹烦心事,凡事啊,向前看,以前总觉得姊妹中你看得最通透,怎么到自己这里,这样犹豫不决?”荣秀说道,沅孺只觉得许久不见得大姐姐,忽然成熟了不少,原来在家中只觉得几个姊妹都有些小家子气,如今成了亲,竟多了些许大家风范,看起来这个大姐夫定是个疼人的。
“不要总说我了,大姐姐如今怎样?今日看起来,总觉得大姐姐比在家中成熟许多,气色也格外好,大姐夫定是对你很好吧?”沅孺一边说,一边拉着荣秀往自己园子去。
二人走进正堂坐着,丫鬟抵了茶水,荣秀笑着说道:“总之是要谢谢母亲大人,其实,我娘那样对你们母女,我总以为自己定会出嫁不顺,可母亲大人却给我这个庶长女一个顶好的前程,你姐夫只有两个通房,一个姨娘,我进了门许久,总是歇在我这里,婆婆对我也挺好,我这样的出身,真是高攀了。”荣秀又叹了口气,:“正和人老实,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就好了,姐姐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妹妹,幸好你不用嫁入萧府。”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呀?”沅孺问道,岂止是沅孺,恐怕整个爵府都觉得定北侯府才是最真正的良配。
“唉,三妹妹难道不知,隽永姑娘的事?”荣秀顿了一下,轻轻捏了捏手帕。
“自然是知晓的。”
“你知道的,定是他们想让你知晓的,里面的腌臜事,你定不晓。”荣秀皱了眉头,想了一下,道:“也罢,妹妹总之不会入府,我就说与妹妹听,这隽永,明面上是与萧世子不见面,可。。可每夜萧世子总是到隽永处过夜的,只是骗了侯夫人,而且,据说。。。据说。。。我也是听底下人乱说的,这隽永手段高,竟连侯爷,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什么!”沅孺大惊:“那。。正愚哥哥岂会?”
“男人嘛!世子也知道隽永做不了侧室的,仅多是个侍妾。”荣秀说道:“这话听听也罢,我也是道听途说。”
“不管如何,我定是不信的,正愚哥哥那么喜爱隽永姑娘。”
“三妹妹,萧世子并非你看得那样,我还听底下人说过,妹妹那日夏夜,那夜拈花笑之事。。。与萧世子也有牵扯。”荣秀声音越说越小,却是字字诛心。
“什么!”沅孺只觉得心里忽然一凉,漏了一下心跳,脸上咻得一下没了血色,整个脸都是凉的。
“不,我不信的,正愚哥哥不会的。”沅孺喃喃地说道:“大姐姐你是说笑对吧,是逗我呢对吧。”
“唉,三妹妹,早知你这样,姐姐我就不说了,唉,妹妹你就当我没说吧。”荣秀看到沅孺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是一揪,毕竟是自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