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吊丧的过程并未因许烈的突然闯入以及精彩表现而有所不同,在许烈拜祭上香之后,一切继续回到正轨,守灵的守灵,拜祭的拜祭,吹奏的吹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陶商陶应二人想要请许烈下去休息时,许烈去断然拒绝,称要在陶谦灵前跪到他出殡之日,以感谢陶谦对他的这般信任,陶商陶应无法,见劝之不动,也就只好随许烈去了。
停灵七日之后,众人送葬出殡,将陶谦葬于下邳城东,众人拜祭,自此,也就意味着陶谦的丧事算是过去了。
徐州,刺史府。
州中官吏分席而坐,许烈陶商陶应三位非徐州官吏的人也身在其中,主位无人,麋竺正站在主位旁边。
待得众人各自安坐之后,麋竺扫视两旁,见无有异状,遂踏前一步,拱手向着陶谦埋葬的方向侧举施礼,同时说道:“陶公丧事已毕,众心皆安。眼下天下大乱,徐州不可一日无主,而天子身在关中,为贼人所困,难以号令,我等当早拥明主,守护百姓,以慰陶公之灵!”
言毕,麋竺再次扫视一眼,接着说道:“陶公临终之前自有遗愿,言‘非许昭义不能安徐州也’,其将徐州托付于许君侯,此事诸位可有异议?”
“哼!”麋竺话音方落,便听座中一道冷哼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笮融。
“陶公临终之际我等未曾在场,岂能由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况且许君侯非是徐州之人,且带甲在旁,陶公定然不会将徐州托付于他!我蒙陶公信任,朝夕相随,从始至终,从未听过陶公有此之意!麋竺,你意欲何为?”笮融长身而起,也不管列座在席、老神在在的许烈如何反应,直接就是一通驳斥,话锋直指麋竺。
“笮融!你休得辱我!我乃徐州别驾,陶公临终之际托我以意愿,我便尽力促成,你说我意欲何为?既然你朝夕相随,为何陶公临终召你,你却未曾到来?你有何居心?”麋竺寸步不让,商贾出身,一张礼利口,却也不是说说而已。
“麋竺!你、你、你休得胡说!我并未接到陶公召见!”笮融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否认,他确实没有接到陶谦的召见。
【哼,无知蠢物,三言两语便让你转移了话题,还想与我斗?还早上一百年呢!】麋竺心中冷笑不已,接着笮融的话便说道:“人言你笮融表面上礼敬佛教,内地里却是贪财好色之徒,谁知道你当初人在何处?你竟然还敢质疑陶公遗言,当真是无礼至极!”麋竺戟指笮融,大声责备道。
“我、我、我……”笮融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忽然想起,那天他确实是不在家,而是跑出去私会情人去了。
“不管如何,陶公遗言作何,岂能由你一言而决?”笮融一时语塞,反而脑袋清醒了一些。
麋竺确实还没有公布,之前只是提前通知了许烈回来而已。
“我所言自是句句属实,当时二位公子也在场,皆耳闻陶公遗命!”麋竺侧身对陶商陶应行了一礼,说道:“还请二位公子一言!”
陶商陶应对视一眼,随后一敛衣袖,主动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央,对在座众人敛衽一礼,而后陶商说道:“别驾所言确是属实,将徐州托付于许君侯,此乃我父之遗命,我兄弟二人可为旁证!”言毕,陶应也是点头以示认同。
众人见状,自是无疑,二位公子和州中别驾都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二位公子!是否是有人逼你们的?你们尽管说出来,我笮融便是拼死也定会护你们周全!”笮融气急败坏地说道,他已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挽回局面,因此丝毫没想到这话对于许烈而言是什么效果。
在笮融看来,陶谦肯定是不会把徐州主动托付给许烈的,毕竟之前还万般提防。他以为陶谦一死,由陶商陶应二人之一继任,他正好可以趁着此前与陶谦的关系以及他下邳相的身份,逐步执掌徐州,岂料如今麋竺给他来这一手,他焉能不慌?
眼看大好局面将要毁于一旦,是人都会争上一争!
不过笮融有一点没有料到。
陶谦确实是信任他。
但是,并不代表陶商陶应二人对他也如同陶谦一样!
“多谢笮相关心,并未有此种事情,我父确有此意!许君侯千里来援,父亲思虑前后,深感仁义,临终清醒之时,便做了这个决定,我兄弟与别驾三人皆在旁闻听。”
笮融闻言,更是怒气冲天,他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事,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连两位公子都要说谎!要知道,如今身处乱世,陶谦一死,他们一人继任徐州,得众人拥护,那是顺理成章之事,至于自己将来架空他们,那都是后话了!因此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局面。
就在笮融拳头紧握,愤懑在胸时,一道声音传来。
“陶公厚爱,不过,烈何德何能可担此任耶?治理一个兖州,若非有手下众人尽力帮扶,我也是治理不下来的,更何况是再加上一个徐州?陶公厚爱,我已知之,但自度德薄才疏,实不敢担此大任,还请诸公另选贤明!况且两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比之许烈,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烈之见,不妨在二位公子中选择一位,以为徐州之主!”
许烈一改原来老神在在的状态,主动站起来推辞,表示自己不能担当大任。
陶商见状,连忙说道:“我兄弟二人非是治政理民之才,更无选贤任能之明,若担大任,害人害己,实不敢当也!还请君侯莫要推辞!”
陶应也接着自家兄长的话说道:“是啊,君侯,我兄弟二人所言句句属实,即使没有父亲托付大任于你,我等也实不敢接下此任。我与兄长虽无甚才能,却也有自知之明,为一富家翁尚且游刃有余,若为一地之长,莫说是一州之任,便是一县一亭之任,也绝非我二人所能当也!还请莫要推辞!”
“君侯何故这般推辞?欲弃天下百姓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