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细月如钩,秋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那只火红色的雕鸮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中,似乎对魏小鱼拖动的尸体很感兴趣,尸体拖进后面的窄巷,窄巷内有一条阴渠,不知通向哪里。
雕鸮习性怪异,比夜猫子大了不少,活动不分昼夜,天生追求凶煞之气,对于尸体的气息就向狗对猎物一样敏感,前朝一些高级捕快就曾高价购买过这种凶鸟拿来捕捉犯人。
陵城一条运河连通南北,这只雕鸮不知从哪里飞来,也许是哪一位客商不小心遗失的也说不定,只是这种通体血红色的雕鸮也算是世间罕有的品种。
魏小鱼认得这只雕鸮就是圣火节在神陵中遇到的那只。
他向着雕鸮招一招手,雕枭却不为所动。
“你想吃肉?”
魏小鱼提起尸体,作势朝它扔过去,没想到雕鸮发出几声哀鸣,飞走了。
“还真是一只奇怪的扁毛畜生!”魏小鱼摇摇头,将尸体丢进沟渠。
虽然,他不想杀人,可是他还想继续活下去,若是有人找上门来送死,嘿嘿,那就不要怪小鱼爷爷不客气了。
外公说杀戒可以犯,杀人的事却不能让普善大师知道。
魏小鱼经脉疏通,因为体内本身就积存了大量罡气作为引导,修习了普善大师的法门进步神速,内息收发自如,心情也就不容易郁结,生气的时候小腹的不适感竟然减轻了很多。
他所修习的禅宗功法虽然看起来很简单,却是因为魏小鱼从出生后便开始修习的缘故,先天罡气,顾名思义,那就是修习的越早越好。
这种功法虽然和后世武侠树上讲述的有些不同,其实是因为这种功法是各派功法的本源,而且将修禅和练气相融合激发人体本源。
佛法无边,与道法却是相通,记载着万事万物的本质,其中蕴含的深意既使是普善大师这样修为的人也只理解了其中万中之一。
普善大师为人持重,教导魏小鱼的武功时也是循序渐进,只有步法却是例外,直接将佛影无踪倾囊相授。
与三十六般绝技相比,先天罡气和佛影无踪有些太过基础,不能直接化为战力,不过这两部功法才是慈恩寺的无上至宝。
看来,普善大师是将这两门佛门秘籍当做奖励传给魏小鱼的。
回到铁器坊,陈伯并没有问刺客的事,显然他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对于一些不该问不该说的事素来守口如瓶,两人继续忙活了一整晚,终于打造了一把精致的短铳。
魏小鱼朝着稻草人试了几枪,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种暗器,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厉害得很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陈伯见他摇头,问道。
魏小鱼将短铳插在腰间,跳上身后的长凳,看着面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说道:“好是好!不过威力太散,射程太近,不能连发。”
对于被老爷子奉为无上暗器的火铳,他一口气就说了三个致命的缺点。他心里感叹着,唉!你们是不知道后世火器的厉害,我要是说个大狙你肯定是不了解喽,哪怕就说手枪也能有百十种不同的分工,就算最差劲的手枪也比这把火铳高级的不知多少倍。
“暗器之道,与剑法刀法虽然不同,却也是讲究一击致命,那些动不动就甩出几枚飞镖的人一定是不入流的莽夫,真正的高手最狠辣的招式无不是留给最紧要的关头,最厉害的对手。”陈伯瞧他那神情,似乎已经猜到面前这位小爷是想拿着这把短铳当飞弩使了。
陈伯回身从拉开自己的柜子,将藏在地下的暗格打开,拿出一件小巧的弩箭,递了过来。
魏小鱼接在手中,立刻被小弩的做功惊呆了,这把小弩不仅精致而且刚性十足,相比射程能在百步之外,而且可以连发三支飞矢,无声无息,被上等牛角修饰,不过一尺来长,即使挂在腰际或放在背囊中也丝毫不嫌累赘,十分趁手。
“送给我的?”魏小鱼开心的问道。
陈伯点点头,说道:“这把小弩传说是真正的诸葛弩,想当年诸葛亮一代儒生能够被敕封武侯,武功招式虽然不知他的造诣深浅,就暗器功法上绝对是旷古烁今的存在。”
“唉,这老爷子,又开始吹牛啦!”魏小鱼连得至宝,心中很是满足,听着陈伯絮絮叨叨,直接躺倒在长凳上,翘着二郎腿吹起了口哨。
秋风之后连着秋雨,几场秋雨后,天气更加凉了。
陵城夜色清幽,深秋的星空十分璀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魏小鱼躺在屋檐上静静地望着天上的银河。
他罡气的修习顺利的让普善大师都咂舌,不过,最近他还是遇到了难题。
体内罡气不断加深,隐藏在魏小鱼丹田内的舍利再次开始作怪,不仅偷偷吞噬罡气,而且从气海中隐隐生出一股旋涡般的黑团,而且越来越不安分。
每次沉睡时,体内都会有种不可名状的气流伴随着罡气在奇经八脉中运行,而且每到寅时就会发作,浑身变得燥热难当再也无法入睡。
他曾和芸儿说过,芸儿也是百思不解,只是提醒他会不会和古墓中那些蝴蝶有些关系。
“那老魔头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这个问题在魏小鱼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现在竟然变成了武功修习的桎梏。
当然,这些自然不能告诉普善大师,不然他又会将天生魔种啊,轮回舍利啊说上一通,将他看做异端,武功自然不会再教了。
而且,这老和尚一心只为除魔卫道,如果知道舍利又在作怪,会不会大义灭亲,一掌将他击毙,如果那样,这条小鱼命也许就不保了。好在他罡气已成,与普善大师靠近时罡气感应,凛然正气能够将舍利的异动压制住,没有没大师发现。
夜色漫长,魏小鱼静静的躺在屋顶,半敞着衣襟,昂望着天上的星辰大海,无聊得很。
实在无聊时,他也曾在城中四处游走,打过几只野狗,捉过几个毛贼,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只红色雕鸮。
每天,那只雕鸮都会按时来到这里,或叫上两声或者不叫,悬停在空中瞧着他,趁着夜色追击大鸟已经成了魏小鱼在漫长又枯燥的黑夜中找到的唯一乐趣。
雕鸮又一次按时前来,悬停在半空向他发出一声鸣叫。
魏小鱼将内息调至最佳,突然暴起,贴着屋檐疾驰起来。
雕鸮欢快地拍打起翅膀,鸣叫数声,也像箭一样飞掠而出。
魏小鱼穿檐越户,不时抬头看一眼大鸟的身影,每次失了方向,雕鸮就会悬停回来发出低鸣,一路向东,掠过几条狭窄的街巷,北门前一片开阔,大鸟悬停在北城门前,似乎在等他出城,又似乎是在向他挑协。
陵城四座城门以北门最高,城墙高耸十分坚实,以魏小鱼现在的轻功还不能轻易越过。
借着灯光,城门上人影一闪,一名守城官兵似乎被鸟叫声扰了清梦,揉着惺忪的眼睛爬起来,从身边抄起了配弓,“唰”的一声,向着大鸟射了出去。
“不要!”魏小鱼大叫一声,飞身而起,沿着城墙一角攀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