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是巳时,却看不到太阳,淡淡的烟雾缭绕,江无忧走在集市中,还是那一身的白衣,手中却并没有剑,他没有穿鞋,只是穿着一双白袜,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走了很长的时间,一尘不染的白袜也已破,但他没有停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又要去哪,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他已走出集市,走出了城镇,微风拂过,吹动着田野的绿草,远处有山峦起伏,他已走入大地温暖柔和的怀抱。
四面青山,一曲流水。
他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青山已深,流水已静,远处有一木屋。
这一次,他停了下来。
可是忽然,有一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抓住了他的手,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停下来的地方。”
‘我应该停在哪里?’
“快跟着我走,前面木屋有人在等你。”
‘又会有谁在等我呢?’
青衣男子拉着他的手向远处的木屋走去,江无忧就像听话的孩子一样任由他拉着前行。
他想抬头看清男子的脸,可那男子的脸被淡淡的迷雾遮住。他举起手想拨开迷雾,刚欲抬手,那男子转过头看着他说道:“有的时候不知道总比知道好。”
‘他在对我笑吗?’
‘他要带我去见谁?他又是谁?’
两人在木屋前停了下来,男人彬彬有礼,说道:“等你的人就在里面,进去吧。”
木屋的门虚掩着,门也是最普通的门。
江无忧听话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除了一人盘坐在屋子中央,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江无忧走近屋中的人,他想知道是谁在此等他,可是当他看清那人时,他大吃一惊。
那是怎样的人呀,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那人瘦的只剩下一张皮,一张失去水分的皮,他的脸满是岁月的痕迹,应该已是百岁的老人。
那老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他是谁?他死了吗?’
江无忧靠的更近了,他想探一探这老人的鼻吸。
忽然,那老人睁开了双眼,一双死灰的眼,毫无生气的眼,看着江无忧。老人抬手他骨瘦如柴的手,摸着江无忧的脸,嘴里念叨着:“是你吗?你来了。”
(二)
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照在江无忧的脸上。
江无忧忽然惊醒,喘着粗气,四下查看,他还躺在昨晚的客栈中。他的内衫因为汗水已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他有些不舒服。
‘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梦又怎会如此真实,那老人又是谁?他真的存在并且等着我吗?’
口有些干,想喝水,江无忧刚欲起身,忽然察觉屋内少了一样东西,一样他从不离手的东西。他的剑。
江无忧立刻清醒了,如果一到惊雷击中了他,他已忘记湿透的内衫,他更忘记昨夜的梦。
他找到了一张纸条,就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字体虽不是很漂亮,却规规矩矩。
上面写道:想要取剑,便来齐云山。
到底是何人,他又是如何取走他的剑,江无忧很好奇,因为天底下能如此悄无声息的从他身边取剑而不被发现的人没有几个。所以相比于拿回他的剑,他更像见识一下取剑的人。
(三)
齐云山。
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故名为“齐云”。
江无忧来到齐云山顶已是正午,看着山间流淌的白云,心中舒畅了许多,他想把多年都仇恨抛在一边,就待在这里。
忽然身后传来一小女孩的声音,“你还想要你的剑吗?”
江无忧回头,不知何时,一位穿着劲衣的小姑娘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正拿着他的剑。
令江无忧意外的是,这小姑娘正在用一块白布擦拭着江无忧的剑,小姑娘的动作很慢,也很轻,好像她动作稍微快一些,力度大一些,手中剑便会碎掉。她擦拭的很认真,就连江无忧自己都觉的她更假爱惜自己的剑。
是的,小姑娘的确爱惜他的剑,不过不光只有他的剑,小姑娘爱惜天下所有的剑,她拔剑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她已把剑看着自己的神明。
江无忧问道:“是你取走我的剑?”
小姑娘却没来由的说道:“你的剑真脏。”
江无忧苦笑着说道:“是呀,看来我要感谢你为我擦剑了。”
小姑娘答道:“你错了,我不是为你擦剑,我是为了你的剑才会这么做。”
江无忧说道:“那你为何要取走我的剑?”
小姑娘说道:“我想与你比剑。”
“比剑?”江无忧问道。
“是的,因为只有与更厉害的人的实战,才会练成最厉害的剑。”小姑娘说道。
江无忧笑着,他也认同小姑娘的话,只有与更厉害的人比剑,才会进步。
江无忧说道:“好,我同意与你比剑。”
小姑娘抬起头,一脸的阳光,说道:“真的?”
“真的。”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来到江无忧的身边,非诚郑重的双手将剑还给了江无忧。
江无忧问道:“你的剑呢?”
小姑娘说道:“稍等。”便跑了回去,从石头后面取出一块精美的绸缎,她的剑就是用这绸缎包裹着的。一轻轻的打开绸缎,神圣的取出她的剑。
这是一把怎样的剑呀,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把剑,小姑娘也的的确确用着这把剑,而且视如珍宝。她的剑柄只是一块木条,她的剑也只是一片破铁打磨而成,一些布条和麻绳将二者结合在一起,便成了她的剑。
江无忧看着她并没有取笑,反而更加尊重。
江无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小姑娘答道。
接着小石头说道:“小心啦,我这把剑已经击败了十位高手。”
“那我呢?”江无忧问道。
“你会是第十一位。”小石头说道。
江无忧笑了,是大笑。
小石头又道了一声“小心”便一剑刺向江无忧。
江无忧只是侧身便多开了这一剑,可是却并没有结束。小石头的剑越来越快,如同梨花暴雨般像他袭来。江无忧本不想拔剑的,可是若不拔剑他或许真的会输。没想到这小石头的确是块坚硬的石头。
剑出鞘,却并未进攻。他在等,等一个破绽。
小石头的剑连绵不绝,变化万千,攻守兼备,可再厉害的剑都会有破绽的。也只有知道自己的破绽才会更上一层楼。小石头本来不知道的,可现在她知道了。因为剑光一闪,江无忧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输了。
小石头说道:“你很厉害,我输了。”
江无忧说道:“虽然输了,但你的剑法已经很厉害。”
小石头说道:“输就是输,所以......”
“所以?”江无忧道。
“所以我要跟着你,直到打败你位置。”小石头说道,话音刚落,一把将江无忧的剑抢在手中。接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剑我会帮你拿着。”
江无忧无奈的笑道:“为什么?”
“这样你才不会跑呀”小石头天真的说着。
江无忧现在或许不会明白,但是日后便会知道,小石头才是唯一一位真心对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