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百客楼是城里最出名的楼,这里每天只接待一百位客人,所以才叫百客楼。这里的价钱比别的地方贵出一倍不止,即便如此,这里每日都会来不少的客人。因为‘奢侈’通常也是人们非常享受的一件事。
从齐云山下来已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江无忧本不想来的,但是小石头却点名要到这里。他们来到百客楼时刚好是第一百位客人。
江无忧对此是有些无奈的,因为他从来不在乎吃什么,他只在乎手中的剑,但是当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时,他不得不承认他也默默的咽下了口水。
二人点了三道菜,一道茶叶鸡,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鲤鱼汤。虽然只是简单的三道菜,却非常的美味,看来贵也有贵的道理。
二人风卷残云般吃着,席间二人无话。
很快,桌上的饭菜都已吃完,小石头还拿着最后的一只鸡腿,刚欲下口,却打了一个嗝。
江无忧笑道:“你怎么像好多年没有吃过饭一样。”
小石头板着脸说道:“你不是也一样,没看到你比我吃的少。”
小石头将手中的鸡腿吃完,她的双手和嘴唇满是油汁,她先是伸出舌头将自己的嘴唇舔干净,然后又逐一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着。她不想浪费每一滴油汁,因为这些菜太美味了。
当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她舔干净,拍了拍肚子,说道:“好饱呀。”
江无忧笑着。
小石头说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江无忧点了点头。
“去哪里?”小石头问道。
“山西。”江无忧回答。
“去山西做什么?”小石头问道。
江无忧答道,“找一个人。”
“谁?”小石头问道。
“山西落云门王苍雪。”
“他是你的朋友?”小石头又问道。
江无忧摇了摇头说道“杀手怎会和自己的目标做朋友。”
小石头问道:“你对他已经全部了解?”
江无忧又摇头道:“我只知道他的剑很快。”
小石头说道:“但是我对他却很了解。”江无忧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小石头接着说道:“我不光对他很了解我对天下所有有名的侠客都有了解。所以......”
“所以?”
小石头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一切,毕竟知己知彼。”
江无忧还是摇头道:“知道与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有的时候不知道反而会更好。”
小石头说道:“但是你这样去却是见不到他的。”
江无忧不解。
小石头接着说道:“他从不见生客的,除非......”
“除非?”江无忧问道。
小石头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你知道如何将一颗树藏起来?”
江无忧思索片刻,说道:“将他放入森林中。”
小石头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这便是你要见他的方法。”
(二)
王苍雪师从峨眉剑派,管外人,因他酷爱山西的汾酒,所以他在山西一待便是三十年,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他的故乡,所以他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是外乡人。
当一个人一件事达到狂热的时候,便犹如中毒,如果剧毒发作,便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即便是死。
而王苍雪也同样是这样的人,他对戏曲狂热,犹如毒入骨髓,当他戏瘾发作的时候,他便会请十几个戏班子轮流为他唱戏,一唱便是四十多天。而那些戏子却从没有怨言,一是王苍雪出的价钱却是很高,二是戏子们都喜欢在最华丽的戏台上表演。而王苍雪正好有这样的戏台。
王苍雪从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从不见生客,因此最近江湖上能看到他的人也寥寥无几,最近一次公开露面也是在十八年前。
(三)
王苍雪已经听了十几天的戏,今天也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来到院中,他的弟子也早早的在院中等着他。
面前是丈高的戏台,戏台上四周的柱子和栏杆都有黄金宝石镶嵌,登台的梯子也是有黄金铺成的,黄金宝石是天下最昂贵的东西,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对戏曲是有多么的热爱。戏曲已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很快,戏子登台戏曲响起。
王苍雪悠闲的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手边是他喜爱的山西汾酒,耳边是戏子动听的嗓音,他对这一切都很满意。
今天的戏班子是昨晚才到府上的,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戏,但是听着久了他忽然发觉不对,因为戏子唱的正是他十八年前屠杀擎天山庄的事。
王苍雪猛地一掌拍向手边的桌子,手边木桌已经粉碎,酒杯酒壶跌落在地上,王苍雪喜爱的酒撒了一地。王苍雪喜爱的戏曲也停了。
戏子哆哆嗦嗦的站在戏台上,她不明白王苍雪为什么会生气。昨晚一英俊的少年给她不少的钱让她唱这一出戏,还告诉她这是王苍雪最喜欢听的,而她已经照做了。
王苍雪皱着眉头怒道:“你怎么知道这戏中的故事?”
戏子已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台上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身穿白衣手持白剑,女的是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姑娘,正是江无忧和小石头。
台上的戏子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着江无忧大声说道:“是他,他昨晚给我不少的钱,让我唱这出戏的。”
王苍雪却并没有理会,因为当江无忧出现时他便一直盯着江无忧手中的剑,他认识那把剑,那是白羽剑,江家的白羽剑。
王苍雪问道:“你是江家人?”没等江无忧说话,王苍雪已经自问自答,“是,一定是江家人,但是怎么会,不可能呀。”
江无忧就像是一片落叶,从丈高的戏台飘落下来,落地无声。
王苍雪忽然又狂笑像是在告诉自己,说道:“既然是江家人,那身上一定会有江家的剑法,等我抓到你,拿到剑法,闾丘山一定会嘉奖我的。”
江无忧目光似利锋盯着王苍雪,“没错,江家剑法就在我身上,如果你够分量便自己过来取吧。”
王苍雪骤然反手抽出弟子手中的剑,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江无忧的面前。
王苍雪使出的剑法,正是峨眉剑法,清秀规矩。但是不同的是他的剑法比峨眉剑派的剑更快,也更强。至少王苍雪是这样认为的。
江无忧并没有拔剑,只是灵巧的躲着王苍雪的每一个杀招。
他为什么不出剑?或许他在戏弄王苍雪吧。
渐渐的,王苍雪开始焦急,他的心乱了。
心乱则剑乱,剑乱便会破绽百出。
剑光闪过,鲜血似乱剑。
没有人看到江无忧是如何出剑的,但是王苍雪确实是被他一剑削去了脑袋。
待众弟子想要围住江无忧和小石头时,却发现二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