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和杭州无缘吧。
后半夜,温宇赫被年锦的咳嗽声吵醒,咳得能感觉到年锦喉咙干哑。
温宇赫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下床,打了壶温水回房时,看见年锦边咳边从床上坐起来,虚得很。
“来,喝水。”温宇赫坐在床边,轻拍了拍年锦的背。
此刻的年锦很困很困,但是已经咳得有些气短了,强行忍咳,难受到几点,声音有些沙哑,“咳咳……不能去,咳,杭州了吗……”
咳得这么严重仍然不忘行程,温宇赫无奈地爬上床,靠着,“可以延期。”
年锦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她越来越讨厌自己了,这体质到老可能是药罐子吧,“温宇赫。”
“嗯?”温宇赫伸出手将年锦搂近,用额头感受了一下年锦额头的温度,还好。
“你怎么都……咳咳咳……都没被我传染?”年锦已经病n次了,但温宇赫似乎能免疫。
“我也病了谁照顾你。”
年锦愣了好一会没反应,咳得又困又累的她,软踏踏地偎在温宇赫怀里,背被一只大手轻缓地拍着,咳声似乎温柔了许多。
当天空被黑幕拉上时,在空灵而寂寥的道路边上,偶尔会出现一个酒鬼,东倒西歪地走在马路中央。
又偶尔会出现一个飙车的青年,将城市道路开成高速公路。
怀里的人,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宇赫轻将年锦放平。
年锦的脸有些苍白,温宇赫静静地看着。
年锦没有办法上飞机,但郑媛不愿意浪费机票,于是她抛弃了年锦,重色轻友地和顾少奇出发了,出发前还在电话里咆哮道:“你个弱不禁风的!有什么用!”
养病,可能那次的五百块已经用完了,年锦郁闷地一口饮了止咳糖浆,就像个被赐了毒酒的妃子,“最后一口,结束!”
然后,“啪——”地一声,重重将量杯放在桌上,拍了拍手,瞪了眼在旁边监督她喝药的温宇赫,“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因为你不够自觉。”
病刚好的年锦就开始急着要出发旅游了,“那个死郑媛,也不等我!”
“等你去当电灯泡?”
温宇赫最近说话风格有点不一样啊,年锦细细思考了许久,“温宇赫,我感觉你变了。”
“没有。”
“你真的变了。”
“没有。”
“我觉得有,肯定有。”
温宇赫直接不说话转头走了,苏年锦跟上,“你以前不爱说话的。”
跟着跟着,温宇赫突然转过头,两个人卡在了楼梯上,年锦扶着栏杆一脸疑惑,“怎么了?”
“以前……听起来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以前。
很多童话的开头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的年锦就觉得,那肯定是比奶奶还老的那辈人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苏年锦和温宇棠是仇家,就是那种仇到全校皆知的程度。
所以,后期郑媛实在不解怎么回事。
当得知年锦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温宇棠哥哥的时候,她吓得差点不省人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18岁的学生,离开了家乡。
年锦就是这批的其中一个,朝着那烧钱的音乐学院出发,她害怕看了班群里那堆哭爹喊娘会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抱着大提琴的学生累塌地倒在贸文旁边,“这是f13号座位吧?”
“嗯。”
动车每天来来回回十趟,旁边那个抱着大提琴睡着的学生,竟打起了呼噜,憋的年锦好想撞玻璃。
终于,大提琴同学睡饱了,这是个长得较为粗壮的女生,和苏年锦一起显得格外明显,再加上她偏黑的肤色,短而清爽的黑发,远看活像个男生。她瞧了瞧苏年锦,刚想开口说说话,年锦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
“苏年锦,你三点的车?”
“啊?”年锦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温宇棠?你也三点的?”
“嗯。”温宇棠顿了一会,“下车后在出口等我。”
“噢……”
挂完电话,年锦缓了一阵子才想起,当初问温宇棠考上了哪所死活不说,原来和自己是一个地的呀。
苏年锦望了望窗外,夕阳的光昏昏地趟进来,肩膀被拍了拍,她回过头,是那个拿着大提琴的学生。
“你是要去大学城报道的吗?”
“嗯,你也是吧?”这趟车里肯定有七八成都是学生吧。
“洛音是在大学城附近吧?”
“你要去洛音的?我也是。”碰着了一个同校的,感觉世界突然不再那么空白了,但显然这个人比自己更不懂,“我叫苏年锦。”
“何正尧。”
这名字取的和她装扮的简直是对号入座,如此男性的名字配着她中性的打扮,年锦笑了笑,“这样一来呢,我们在寻找学校的路上就不孤单了。”
“嗯。”何正尧说完就开了一包薯片,“睡起来肚子都有点饿了,要不?”
“谢谢。”感觉人还不错,就不计较她刚才打呼噜了,年锦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这内心有点逗。
年锦的车厢距离出口比较远,于是走起来费事,温宇棠已经站在出口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微微靠在栏杆边。
动车站的灯全亮了起来,温宇棠好看的五官时刻保持着他的专属无表情。
“温宇棠!”见温宇棠靠在栏杆上发呆,苏年锦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能遇着熟人,即使是仇家,也很开心啊,“走吧。对了,这是我刚在车上认识的,跟我一个学校的。”
“哦。”淡淡的,温宇棠一贯不喜热情,他也从来没有爽朗过。
何正尧很随便地揉了揉肚子,她一向是个自来熟,“年锦,我肚子都饿了,要不要等下路上瞧瞧有什么吃的?”
“你这一说,我也饿啦。”苏年锦将重重的行李袋和拉杆箱各换一下手,“要不打车到大学城再找吃的?我觉得大学城肯定有些什么。温宇棠?你觉得呢?”
“随便。”温宇棠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后,拿过苏年锦的行李袋,这一刻年锦才发现温宇棠的行李只有一个拉杆箱,而且这个行李箱还不算大,年锦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拿回自己的行李袋,“还是我自己拿吧……”
温宇棠没理会,但就是没有要把行李袋给年锦的意思,年锦也只好作罢,“你的行李好少。不过我有一些行李寄包裹到学校就是了……”
说着说着,年锦就越来越小声,因为跟温宇棠说话仿佛她在自言自语。
“我怕这琴给压坏了,于是就自己带。”何正尧见状,接了年锦的话,“你是洛音什么专业的?”
“音乐教育。”终于有个可以用来说话的了,年锦顿时觉得莫名感动,“你呢?”
“乐器表演。”何正尧看了眼自己身上背着的大提琴,“管弦乐器。”
“哈哈,除了钢琴,我学的都是民乐。”年锦伸了个懒腰,想想也是,音乐学院的高手肯定很多吧,最重要的是,“我在想,我们学校帅哥多不多,嘿嘿。”
一不小心就花痴了,何正尧也跟着苏年锦笑起来,“但我肯定有美女。”
“霍,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就是呀。”
“哎呀!”年锦咯咯地笑着,“我知道我漂亮,但是不要说出来,人家很害羞。”
两个女孩就这么一路聊着去,完全忘了要打车要找饭吃,跟着温宇棠他走哪就走哪,他停下来就停下来,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她们面前,并且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拉开车门,“宇棠,上车吧。”
年锦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温叔叔好……”
“上车。”温宇棠坐进车里开了一瓶水。
上车后,年锦才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两人怯怯地问了声好,为什么怯怯呢,年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气场吧。
一路上苏年锦和何正尧都不敢讲话,毕竟这是别人的车,车里的三个男人,都安静的半死,她们哪里好意思说话。
反正是个陌生的城市,开到哪苏年锦也不懂,何正尧应该是最懵逼的那个人了,坐动车随便认识了个人,然后就这么一系列的,各种蹭方便。
也是很大胆啊!
车停在了一个装潢不错的餐厅门前,副驾驶上的男人终于说话了,声音还有点好听,“包厢5号。”
“嗯。”温宇棠接过一张纸后下了车,“爸,哥,再见。”
年锦随着温宇棠的那声哥,好奇地朝副驾驶看去,但由于晚上,又隔着车窗,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年锦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黑色轿车走了之后,何正尧和苏年锦一直顶着车屁股的图标看,何正尧问:“这图标,是什么车?”
“路虎。”
“我莫名其妙坐了什么可怕的车。”
“羡慕吧,人家富二代。”
“羡慕你,有富二代罩着。”何正尧瞅了眼已经进餐厅的温宇棠,低下声对苏年锦怪笑着说:“你朋友的一家子,颜值都很高啊。”
“副驾驶那个你看着脸了?”
“你没看到吗?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可能是失恋了吧。”
“哈哈,见不得人好系列。他跟你什么关系呀?”何正尧坏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温宇棠问道。
年锦狠狠给了何正尧一个不满的白眼,“我们是老同学了,还是同桌呢。”
“这关系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