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就是这短短的三十几天的时间,z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兰瑟、五仙、丽华等几个庞大的上市公司都因涉嫌贩毒、走私、谋杀等等而轰然倾覆,明岳、王子山还有一直以来的商坛风云人物、帅男人宁思宇都牵扯其中。他们终于替代了无聊的娱乐整容、出轨、离婚、深夜幽会等等八卦,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网络新闻也是铺天盖地,各种大起底,小道消息应有尽有,各路小编成了万事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连网上一部记者随笔都被炒的火热,传说这部随笔出自那个身陷其中、后来被明岳杀死的记者之手,还有消息传出说有某个名导已经表示要将它做改编搬上大荧幕。连载着的随笔被不断的关注和评论着,网友甚至对连载发布者正在进行着疯狂的人肉搜索……
可是,对于老编辑老李来说,这一个月来,夜总是这么漫长!
老李披了一件单衣,走进了书房,拉开窗帘,却发现窗外一轮残月却格外明亮,他破天荒的点燃了一支烟——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老李,谢谢啊!我请你抽烟,要中华?玉溪?还是十三钗……”
凭空的,那个在门缝里还挤眉弄眼的大孩子的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等他情不自禁的凑过去的时候却只剩下袅袅的烟。
那随笔就是林撼写的,老李确信无疑!相处五年,他太了解这个同事兼小友的文采,这种幽默却暗藏的犀利和尖锐,还有那自黑无底线的调侃都是无人能模仿的,可是一个月前的新闻却明确报道了他的死讯,而且,利用职务之便,他还从报社里老贾他们拍回来的采访照片中找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那个大孩子被装进尸袋,浑身挂着血污、挺着一张白惨惨的脸……对了,还有蓝茜,那个漂亮的女经理……他都不愿意回忆那张照片的惨烈……
唉!他坐在月光里,轻轻的叹一口气,每当这时他总能想起一个月前蓝茜打给他的求救电话,她求他把林撼支走,越远越好,有人要他的命,期限是三天!
这是个疯狂的事件,老李震惊了——
“为什么不报警?”
“他们神通广大……我不确定警察会不会帮忙……”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他?”
“他……我……他不愿意再见到我……拜托了,老李,没时间了,无论如何让他先离开……我会想办法找到警察里可靠的人……”
一切比想象的还要顺利,画展事件促成了对林撼的“辞退”,林撼登上了飞往拉萨的飞机,可谁想到,六天以后,两个人便双双躺在卧佛山的“夺命”弯道上……
烟燃尽了,烫得老李一激灵,两行热泪滑出了眼眶……
对于廖大志来说,他终于渡过了漫长的夏天,进入了收获的季节。
这个案子终于步入了老张想象中的那个神奇的“谍战”轨道,从得到小白的那支录音笔开始,就一直有人在默默的充当着他们的“内线”——他是一个真正的“沉睡者”,他像谍战电视剧里那样神秘的传递着“情报”。
一开始,他们也怀疑这些信息的真伪,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廖大志和他的刑警队发现,那些都是案件的关键证据,他们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个真正的“沉睡者”不断提示着整个案子的发展动向,一步步引领着他们解开了所有的谜题。
这一个月多的时间,廖大志几乎没有回过家,和萧潇的匆匆几次见面居然都是局里搞的新闻发布会。他一直忙碌着,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新的发现,新线索,新口供,新罪犯……随着案情调查的不断深入,关于这些财团大佬们越来越多的阴谋和秘密浮出了水面,这些曾经在光鲜、慈善、和谐的表象里暗藏着的令人发指的肮脏和残暴令他愤怒、心痛,但一想到能让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还那些无辜的人一份迟来的公道,他又由衷的感到欣慰和自豪。
这个庞大的案子也算有了一个初步的节点,市里领导为这次创历史的破案团队批示了一次大规模的表彰,明天将在市局最大的会议中心举行,这让廖大志在感到骄傲的同时却又无比的难过,这让他想起了死去的艾明,想起了依然是植物人的小白,还有林撼,唉,林撼……
又是一天结束了。灿烂的夕阳藏在了一栋高楼的后面只露出半张脸,耀眼的光芒为所有的建筑都挂上了金边,那把蓝色的“剑”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廖大志几乎无法正视那光芒,但他仍久久的望着窗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老张进来了,看一眼沉思着的廖大志,轻轻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坐到了沙发上。
“老张,”廖大志转过身,一个月的超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身心疲惫,但他依然神情坚毅,目光炯炯,只是看到老张,他的稍稍松懈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不多见的哀伤,他走过来,坐在了老张旁边的沙发上,“怎么样?”他揉着被夕阳晃得有些看不清的双眼,问。
“唉……”老张摇摇头,他的脸连平时微笑的褶皱都没有了,他看一眼窗外逐渐褪去的橘红,他的声音像遭遇了层层阻碍一般挤出了喉咙,“三个已经死了,两个据说回了老家,到现在联系不上,但是她们的病历都一一核实了,她们确实都有……”
廖大志把脸深深的埋在两手之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真他妈混蛋!”
“这就是群丧心病狂的畜生!”
长久的沉默笼罩着坐在逐渐黯淡的光线里的两个男人。
“我们……”
“我们明天开完会再去看他吧!”老张拍拍廖大志的肩膀。
“好……我叫上萧潇,她还不知道,她,她一直以为他死了……可是,这,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一颗眼泪从廖大志棱角分明的脸上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