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赢政当了始皇帝。
渐渐地,始皇觉得自己暮之将至。他想世世代代做帝王,更想要世世代代享受。
他下令全国,征调石匠十万名,开山掘洞,准备富丽豪华的天堂。他搜集了全国的奇珍异宝,以作陪葬。
民间猜测,始皇一共修墓三十六座,分布在皇城的四面八方。万斛金银,千斗珍宝,尽藏墓穴。
胡亥加快了篡权的步伐。他整天在宫中厮混,极力讨好始皇的宠妃,让她们在始皇耳边吹枕边风,说胡亥有才有德。得知始皇东巡的消息,胡亥急忙与赵高密谋。
“您以为杀了始皇帝,您就可以做皇帝了吗?大错特错!您哥哥扶苏会善罢甘休吗?”赵高说。
“那怎么办?”胡亥没了主意。
“我派心腹近侍胡维,乘始皇帝睡觉时用门钉钉入其耳,假装说始皇帝梦中暴毙。”赵高讨好地说,“您在派人带始皇帝的假口谕,勒令扶苏自杀。此计如何?”
“甚妙!甚妙!”胡亥连连击掌。
始皇帝东巡,突然梦中暴毙。
近侍胡维向陪巡大臣惊慌报告:“皇,皇,皇帝……升天了!”
三个太医急查,但发现始皇帝已经死亡。其中一个太医叫姚正南,发现始皇帝的右耳有血流出。
近侍胡维悄悄瞪了太医姚正南一眼。
太医姚正南抖了抖干裂的嘴唇,就抿紧嘴唇,退后一边立着,瑟瑟发抖。
为了争取夺权的时间,胡亥下令陪巡队伍装上臭海鱼,掩盖始皇帝尸臭,匆匆赶回京城。
胡亥又紧急派人赶往北疆,带着始皇帝的假圣旨,催促正在带兵杀敌卫国的扶苏赶回主帅大营,威逼腿上和脸上带伤的扶苏自杀。
扶苏非常惊讶,看看诏书,又看看使者。
大将蒙恬怒目圆睁,拔出宝剑,欲斩使者。
扶苏用眼神制止愤怒的蒙恬将军,跪着接过使者带来的鸩酒,仰天长啸:“父皇,为什么啊?父皇,为什么啊?”然后,他端起鸩酒,一饮而尽。
……
为始皇帝送葬的那天清晨,浓雾大作。
三十六队人马,抬着三十六副巨大的棺木,向四面八方出发。
哭声震天,哀乐动地。
穿着孝衣的人像悠悠白云,在坎坷的山路上起起伏伏,连绵数里。
秦军全副武装,护卫着。
妇女们都得哭泣,哀嚎。
走了几天几夜。有一队人马已到墓前。
洞深数里,横在奇险的山腰。
棺木抬进去了,珍宝抬进去了,食物抬进去了。
始皇生前的两千丽嫔艳妃,徘徊在洞口,哭声感天,哀情动地,却不肯走进洞去。
胡亥非常生气,吼道:“你们敬仰父王,就该进去向父王跪拜道别!”
红颜嫔妃半是哭哭啼啼,半是羞羞答答,涌进洞去。
洞中点着松明,亮如日月。
棺椁停放处尤其宽敞,洞高三丈,洞宽十丈。玉石砌的平台上置着灵柩,周围全是璀璨的奇珍异宝。
妃子们集中在一头,长跪默哀,惶惶恐恐。
胡亥出去了。
大将出去了。
年轻将领项晚发现有诈,急忙持剑冲向洞口。
但洞口已快封死了!
机灵的石匠田獴紧跟在项晚之后。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秦二世胡亥挥剑怒吼。
十多个士兵挥动长戈,刺向项晚。
项晚无法躲避,负伤,但冲出了洞。
这时,另一个小将的长剑捅进了他的背心。
“啊——”项晚惨叫一声,突然发现秦二世挥剑劈向刚刚爬出洞口的石匠田獴,就把自己的宝剑掷向胡亥,冲石匠喊道:“跳……!”
项晚瞪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下。
田獴见无路可逃,便纵身跳下悬崖……
胡亥大怒,挥剑连斩两个士兵,命令关上隐秘的石门。
轰隆隆,石门合上,天衣无缝。
……
几个月后,胡亥又用谋反的罪名,将这支送葬的队伍和封洞的骑兵队全部处死,埋在一个秘密的山洞中。
从此,胡亥高枕无忧,觉得父王始皇帝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地府的荣华富贵,不会再出来抢他的江山了。
却不料,跳崖的田獴被悬崖上的灌木拦住了,后被采药的人救了,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一代一代将始皇墓的秘密口传了下来。
……
一九四六年,一九四七年,曾有人说知道始皇墓的位置。日军炸山寻洞,但毫无收获;美国、英国也有人暗察,也两手空空。此后,好像无人问津。
前年,中国考古队偶然发现了一座始皇墓。然而这只是三十六墓中的一座,不是藏宝最多的那个山洞。
今年三月的一个雨夜,我在春华酒家听到一个老猎人的醉语,他说知道始皇墓的秘密,但现在不敢讲出来。我急忙打听他的住址,酒店老板告诉我:他大概也许往西边那座深山老林中去了。
我们只要找到老猎人,就可以找到藏宝洞。金银财宝到手,我邦就兴旺昌盛了。我们可以修免费楼房,建免费学堂,办免费医院……总之,生老病死都不用愁了。到那时,我邦臣民就是全世界最自由最幸福的人了!
这次探宝,共派十四位才能卓越的人。我捐三万元。请大家也赞助点。不去探宝的,全由我统领,分散到各大城市乞讨,月底把钱汇拢,再送给探宝队。
邦主讲到这里猛地扯掉黑色披风,扔到一边,铁杖一挥,吼道:“掌灯!”
上千的火把唰地全亮。从云中钻出来的月亮,悄悄地把清辉洒向大地。火光与月光融合,如溪水一般清洗着人们模糊的面庞。我看清了,大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但也有不少穿戴齐整的时髦青年。他们怎么也加入了丐帮?!
这当儿,四个壮汉抬来一块平坦的巨石。石面搁着一把锋利的斧头。大石旁边是一钵洁白的石灰。
过了片刻,又有两个粗大的男人抬来一坛酒。
盲王抚摸着长长的山羊胡须,将手杖朝地上一拄。
“听旨:蓝蝶王负责探宝,红蝶王负责护卫。两人要忠于职守,不得有误!”
“是!”蓝蝶王、红蝶王跪下。
接着,盲王宣布探宝队队员名单:猴袋、假貔貅、桃花鱼、駃騠小姐、聊粑糊、瘸犬、鬼掌、黑茄子、仙遢、一二三、草上飘。
“饮出征酒!”邦主下令。
探宝队的人抱起酒坛,轮流灌饮。
我闻酒则醉,只好玩滑,咕咕地喝进去,又咕咕地吐出来。
“持节!”盲王提高声调,又将手杖一顿。
蓝蝶王和红蝶王相互看一眼,从容走近巨石。
红蝶王将左手放在石面上,蓝蝶王扬起了斧头。只听当的一声,红蝶王的无名指砍断了一截,鲜血泉涌。“生死与共!”红蝶王将流血的断指插入石灰钵内,马脸痛苦地扭曲了。
然后,蓝蝶王将右手覆在巨石上,红蝶王挥刀砍下。“紧密团结!”蓝蝶王大吼一声,迅速缩了手,否则他的右手将被全部剁掉。他也把断指埋入石灰中,歪斜地嘴角抽筋般地颤动着。
我吓得惊叫一声,惶恐地望着那石头上的断指头。怎么办?马上要轮到我了,我们了!
蓝蝶王和红蝶王各用红布包了截断的指头,郑重地交给对方保存。
大约是剧痛难忍,红蝶王忽然大吼一声,扬起右手,把巨石劈成两块。
站在蓝蝶王背后的鬼掌,浑身一抖,一掌打去,迎面的十几个火把如被狂风刮灭;远处的一棵小树,发出咔嚓的响声,陡然折断了。
哎呀,好厉害!这十四人中,怕只有我最没本事了吧?
闹市区,有无数警车驰来。红灯闪烁。警微也渐渐地看得明白,清晰。
盲王缄默了一会,突然把铁杖朝空中一掷。
铁杖在空中盘旋,呼啸生风。
“出发!”盲王喊道,“为他们壮行!”
高擎火把的人扯开喉咙,唱起那首悲壮的怪歌:——
三百个哥儿,
三百个姐儿,
围着古坟跳舞唱歌,嘿!
秦朝的宝剑斩了两千妃子,
汉家的编钟穿上金缕玉衣,
皇帝哟,我的王大姐!
皇帝哟,我的王大哥!
……
好奇怪!我先前的惊悸与恐惧渐渐消失了。我感到无比的雄壮和豪迈。探宝,这新奇的、神圣的事业,象磁石一样吸住了我的心。
蓝蝶王带头走上大路。
桃花鱼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慌慌地、兴奋地追上他们。
回过头来,火光消逝了。
朦胧的月光和星光,悄悄地抚摸着黑黝黝的草木。